一記無形無質(zhì)、純粹由時間鋒刃構成的攻擊,撕裂了碑林沉滯的空氣,無聲無息地斬向他后頸!時機刁鉆狠辣,正是他心神失守、被迫撤手防御的瞬間!
吳境瞳孔驟縮。身體的本能反應遠超思緒。撤手的動作瞬間轉(zhuǎn)為疾退,同時腰間的時刃(在時淵界得到的制式武器)已化作一道灰蒙蒙的匹練反撩而上!沒有金鐵交鳴,只有時間規(guī)則碰撞湮滅發(fā)出的低沉嗡鳴和點點散逸的金色光屑。
偷襲者一擊不中,身影借著碑林的陰影急速后掠,如同融入黑暗的水滴,只留下幾聲壓抑的咳嗽和空氣中殘留的、屬于時間獵手的獨特煞氣。
吳境并未追擊。他穩(wěn)住身形,急促地喘息,左手緊緊握住滾燙發(fā)顫的砂漏腕部,壓制著那狂暴的吸力和體內(nèi)翻涌不適的陰寒。目光死死鎖在偷襲者消失的方向,寒意徹骨。這碑林果然是陷阱?還是有人不想他看到這塊碑?
他強忍著不適,再次看向那座決定命運的黑色石碑。當目光觸及“卒于時淵歷973年”那行字時,手腕的震顫猛地加劇。
嗡——!
砂漏內(nèi)瘋狂旋轉(zhuǎn)的金砂驟然凝滯了一瞬,緊接著,那代表剩余壽命的刻度區(qū)域,原本清晰指向“3年”的標識,竟如同接觸不良的燈牌般劇烈閃爍、扭曲!暗金色的光暈散開又聚合,數(shù)字在“3”與一片模糊的混沌光影間瘋狂跳動,仿佛內(nèi)部正在經(jīng)歷一場慘烈的拉鋸戰(zh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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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境的呼吸屏住了。時間的流速似乎在感官中被無限拉長。
終于,砂漏的異象緩緩平復。扭曲的光影散去,新的刻度穩(wěn)定下來,冰冷堅硬地指向一個數(shù)字:
103年。
一百零三年。
不多不少,與那石碑上宣告的死亡之年,在他此刻立足的時淵歷870年基礎上,完美吻合!
手腕上,青銅門狀的刻痕吸飽了石碑力量,青光緩緩內(nèi)斂,重新變得模糊不清,但殘留的溫熱感卻烙印般清晰。砂漏內(nèi)部,暗金色的砂礫恢復了初始的流速,緩慢、恒定地落下,滴答,滴答……如同無形的喪鐘,在這座累累白骨的碑林深處,為他敲響了一百零三年的倒計時。
吳境緩緩抬起頭,視線從砂漏移回那座冰冷的黑碑。碑上“吳境”二字在昏暗的光線下,仿佛活了過來,帶著嘲弄的獰笑。
三年?百年?
契約的強制剝奪?還是這碑林冰冷注定的終局?
他攤開手掌,掌心殘留著剛才觸碰石碑時沾染的細微灰黑色粉末,那是無數(shù)失敗者被榨干的生命殘渣。一絲極淡、卻怎么也甩不脫的陰冷腐朽氣息,纏繞在指尖。
“九七三……”他低聲念出那個年份,聲音在死寂的碑林里激不起半點回響。嘴角緩緩扯起一個毫無溫度的弧度,眸底深處,卻像有冰冷的星火被強行點燃,穿透了最初的驚濤駭浪,沉淀為一種近乎凝固的幽邃。
砂漏在腕間沉默地流動,每一粒砂墜落的微響,都在丈量著通往終結的距離。這墳場般的碑林深處,倒懸的命運沙漏,已然重新開始計數(shù)。而這一次,終局的刻度,清晰地在墓碑上,在他手腕上,同時閃爍著不祥的血光。
青銅門刻痕殘留的溫熱,仿佛某種烙下的印記。前路迷霧重重,契約如枷鎖,預言如鍘刀,暗處的獵手虎視眈眈。但有一點毋庸置疑——他必須活下去,活過這詛咒般的一百零三年,活到那扇門后,去質(zhì)問這該死的命運本身!
吳境最后瞥了一眼那冰冷的黑碑,轉(zhuǎn)身,身影沒入更深的碑影之中。風卷起點點時間的塵埃,嗚咽著,追逐著他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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