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知曉后,更能讓夫人暫時斷了盡快嫁我的念頭。
沈堯,多謝你這般識趣,倒省了我不少功夫。
這棋局,又往我想要的方向走了一步。
沈堯約見的茶樓,原就是他與納蘭殷常來的地方。
臨窗能觀街景,后院又有一方錦鯉池,清凈雅致。
我便算準這個時辰納蘭殷大概率會來,故而沈堯說完原委,我便婉拒了‘再坐片刻’的邀約,借口‘獨自靜靜’,轉(zhuǎn)身去了后院。
后院的青石旁種著幾株垂柳。
我找了張臨水的石凳坐下,指尖依舊是那枚玉佩,面上褪去了所有笑意,只剩一抹淡淡的悵然。
偶爾望著那些嬉戲的錦鯉,便輕輕嘆一口氣,聲音不高不低,恰好能讓走近的人聽見。
既不刻意,又帶著藏不住的失落。
我知道,以納蘭殷的性子,若撞見這般場景,少不得會過來問一句。
這便是,偶遇的契機。
既不必主動攀附,又能讓他看見溫順,與宋棠月的的驕縱形成鮮明對比。
風拂柳梢,我看著水中自己的倒影。
須臾,身后傳來輕緩的腳步聲。
我只裝作渾然不知,依舊望著水面。
「宋三小姐?」溫潤的嗓音在身后響起,正是我等的人。
我緩緩轉(zhuǎn)身,納蘭殷身著朝服,墨發(fā)玉冠,正站在幾步開外望著我,眼底帶著幾分探究與關切。
連忙起身行禮,起身時動作稍急,袖中的玉佩不慎掉落,‘咚’的一聲落在青石板上。
我慌了一瞬,連忙俯身去撿。
納蘭殷也彎下腰,指尖先一步觸上玉佩,瞳孔微縮,神色有些復雜:「這玉佩。。。三小姐從何時而來?」
我并不知道這玉佩是納蘭殷的。
我十二歲那年,十四歲的宋棠月在父親面前大肆嚷嚷著要闖蕩江湖,把父親氣得夠嗆,直接將她關到京郊莊子上反省。
夫人嫌我礙眼,便把我也一并丟了過去作伴。
莊子偏僻,宋棠月倒樂得自在。
可我不成。
灶房里的米缸見了底,下人們看我是被嫌棄的,也懶得搭理,常常一天就只有一碗冷粥填肚子。
夜里蜷在漏風的廂房里,聽宋棠月在隔壁翻來覆去哼小曲,肚子餓得咕咕叫,眼淚還是忍不住往下掉。
我倒更像是來受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