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還沒散盡,崇文鎮(zhèn)的青石板路就飄起了墨香。鎮(zhèn)口的“翰墨書鋪”前,幾個穿儒衫的學子正圍著書案爭論《論語》注疏,紙頁翻動的聲響混著豆?jié){攤的熱氣,把儒門地界的煙火氣烘得格外暖。
墨塵站在書鋪斜對面的巷口,扯了扯身上借來的青布儒衫——這是簡清言托鎮(zhèn)里的繡娘改的,領口還繡著小小的“儒”字,可他總覺得別扭,右臂皮膚下的鬼紋像藏在棉絮里的針,時不時刺得他指尖發(fā)麻。
“別緊張,我?guī)煾肝臏Y先生是書院的司業(yè),只要通過‘三禮考核’,就能以‘旁聽生’的身份留下?!焙喦逖赃f來一卷泛黃的《禮經(jīng)》,指尖泛著淡淡的金光,“昨晚教你的‘浩然養(yǎng)氣訣’再默念一遍,能壓住魔氣,別讓考核官看出異常?!?/p>
墨塵點點頭,翻開《禮經(jīng)》,紙頁上的“仁義禮智信”五個字在晨光里泛著微光。他試著運轉(zhuǎn)浩然氣,丹田處的四色玄印突然輕輕顫動,金色的儒氣順著經(jīng)脈往上涌,像溫水澆過凍土,右臂的鬼紋瞬間淡了幾分,可玄印深處卻傳來一絲隱秘的渴望——仿佛在貪婪地吸收周圍的儒氣,這讓他心里一緊。
“考核快開始了,走吧?!焙喦逖岳?zhèn)東的“崇文閣”走,那里是白鹿書院的外門考核點。閣前的石階上,已經(jīng)站了十幾個學子,個個手持書卷,神色肅穆。考核官是個留著山羊胡的老儒,身著深藍色的儒袍,腰間掛著一枚刻有“白鹿”二字的玉佩,正拿著名冊點名。
“簡清言!”老儒念到名字時,抬了抬眼,“文淵先生的弟子?怎么也來湊旁聽生的熱鬧?”
“先生,這位是墨塵,是我在外游學遇到的朋友,學識尚可,想入書院深造。”簡清言微微躬身,語氣恭敬,卻悄悄按住了墨塵的手腕,用浩然氣幫他穩(wěn)住玄印。
老儒的目光落在墨塵身上,眉頭微蹙:“你身上……怎么有股駁雜之氣?”他指尖泛起淡金,似要探墨塵的經(jīng)脈。
墨塵心頭一緊,下意識運轉(zhuǎn)浩然養(yǎng)氣訣,可丹田的玄印突然躁動起來——周圍學子身上的儒氣太濃,像蜜糖引著螞蟻,玄印的金色部分猛地亮了一下,竟主動吸了一縷旁邊學子的儒氣。那學子渾身一顫,手里的書卷掉在地上:“怎、怎么回事?我體內(nèi)的浩然氣突然少了點!”
老儒的眼神瞬間銳利起來,指尖的金光更盛:“你竟修煉了邪術,吸食他人浩然氣?!”
“不是的!”簡清言立刻擋在墨塵身前,“他只是浩然氣初成,控氣不穩(wěn),并非邪術!”
“控氣不穩(wěn)會吸走他人的氣?”老儒冷笑一聲,抬手就要打出一道浩然氣,“白鹿書院豈容邪修混入!”
就在這時,一道溫和的聲音從閣內(nèi)傳來:“李管事,稍安勿躁。”
眾人回頭,只見一位身著月白儒袍的老者緩步走出,須發(fā)皆白,手里握著一卷《民生策》,正是簡清言的師父文淵先生。他目光落在墨塵身上,指尖輕輕一點,一縷淡金的浩然氣飄到墨塵丹田處,玄印瞬間安靜下來,連駁雜的魔氣都似被壓進了深處。
“文淵先生!”李管事躬身行禮,語氣卻仍有不滿,“這少年身上有邪氣相,留不得!”
文淵先生搖搖頭,撿起地上的書卷,遞給那名學子:“墨塵的氣雖駁雜,卻無惡意,只是體質(zhì)特殊,能與周圍的浩然氣相互感應罷了?!彼聪蚰珘m,眼神溫和卻帶著審視,“你隨我來,三禮考核,我親自考你?!?/p>
墨塵松了口氣,跟著文淵先生走進崇文閣。閣內(nèi)擺著數(shù)十張書案,案上放著筆墨紙硯,墻上掛著“仁義禮智信”五個大字,金光隱隱,撲面而來的浩然氣讓他丹田的玄印又開始輕輕發(fā)燙,這次卻不是躁動,而是一種……渴望,像久渴的人想喝水,玄印的金色部分竟在慢慢變亮,吞噬著空氣中稀薄的儒氣。
“坐吧?!蔽臏Y先生指著一張書案,將一卷《春秋》放在案上,“三禮考核,考‘書’與‘禮’便可。你先寫一篇《論民生》,不用急,慢慢寫?!?/p>
墨塵拿起毛筆,指尖有些發(fā)顫——他從小在北漠乞討,沒讀過多少書,《民生策》還是簡清言這幾天教他的。他深吸一口氣,運轉(zhuǎn)浩然養(yǎng)氣訣,筆尖落下,“民為邦本”四個字慢慢出現(xiàn)在紙上。奇怪的是,隨著字跡落下,丹田的玄印竟涌出一縷淡金的氣,順著手臂流到筆尖,紙上的字跡瞬間變得遒勁有力,隱隱泛著金光,連他自己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