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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瀚海傳儒冊(cè)，罡氣鎮(zhèn)魔濤（第1頁）

戈壁的風(fēng)裹著砂礫，像無數(shù)細(xì)針刮在臉上，疼得人睜不開眼。墨塵跟在簡清言身后，靴底早已被滾燙的沙粒磨穿，每走一步，腳掌都像踩在燒紅的鐵板上，傳來細(xì)密的痛感。他望著前方那道青衫身影，鼻尖縈繞著淡淡的墨香——那是簡清言隨身攜帶的《玄印考》散逸的氣息，在這漫天黃沙里，竟奇異地讓丹田中躁動(dòng)的四極玄印平靜了幾分。

“再走五十里就是沙棘鎮(zhèn)，那里有通往西域的商隊(duì)?！焙喦逖酝蝗煌Ｏ履_步，從行囊里掏出一張折疊的羊皮地圖，指尖劃過標(biāo)注的紅點(diǎn)，“黑石山佛窟就在西域深處，古籍上說那里藏著血佛舍利，或許能找到壓制玄印的方法?！彼f話時(shí)，鬢邊的碎發(fā)被風(fēng)吹得貼在臉頰上，露出光潔的額頭，眉宇間雖帶著旅途的疲憊，卻依舊透著儒門弟子特有的清雅與堅(jiān)定。

墨塵點(diǎn)點(diǎn)頭，目光落在她受傷的左臂上——那是前日為擋幽冥淵散修的魔氣留下的傷口，雖敷了草藥，紗布邊緣仍滲出淡淡的血絲。他下意識(shí)地想遞過自己的水囊，手伸到一半?yún)s頓住了：丹田的道氣又在作祟，心里竟沒了初見時(shí)的愧疚，只剩下一種“理應(yīng)如此”的淡漠。這是《兩儀混沌訣》剝離情感的代價(jià)，來得比他想象中更快?！澳愕膫彼麖埩藦堊欤粩D出三個(gè)字，聲音干澀得像被風(fēng)沙磨過。

“不礙事?！焙喦逖孕α诵?，將地圖收好，從行囊里取出一卷泛黃的竹簡，遞到他面前，“這是《浩然天罡冊(cè)》的入門篇，你先看看?！?/p>

墨塵接過竹簡，指尖觸到冰涼的竹片時(shí)，丹田的金色儒氣突然暴動(dòng)起來——像是遇到了同源的溪流，原本零散的儒氣碎片瞬間匯聚，順著指尖纏繞上竹簡。竹簡上的文字驟然亮起，金色的光紋如活物般鉆進(jìn)他的體內(nèi)，與儒氣交織在一起，竟像一道屏障，暫時(shí)壓下了蠢蠢欲動(dòng)的魔氣?！斑@是……”他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之前吸收的儒生文心只是無序的殘片，從未有過這般規(guī)整、純粹的力量。

“《浩然天罡冊(cè)》以‘文心’為基，聚天地間的浩然正氣?！焙喦逖栽谒磉叺纳城鹕献拢瑥男心依锶〕鲆环匠幣_(tái)，又拿出塊墨錠，借著風(fēng)沙的微光研磨，“你體內(nèi)魔氣太盛，道氣與佛氣只能被動(dòng)制衡，唯有儒氣能以‘禮法’主動(dòng)約束——但這功法有代價(jià)?！?/p>

墨塵握著竹簡的手緊了緊，抬頭看向她。他早已從玄印的異動(dòng)中猜到，四道功法沒有一門是無害的，只是沒想到這代價(jià)來得如此直白。

“修煉《浩然天罡冊(cè)》，每突破一重，都需以‘文心淬魂’。”簡清言的聲音低了幾分，筆尖蘸著墨，在隨身攜帶的宣紙上寫下“壽元”二字，墨跡剛落就被風(fēng)沙吹得模糊，“文心越純，罡氣越強(qiáng)，壽元流逝得也越快。我?guī)熥甬?dāng)年為突破第七重，耗盡了百年壽元，最后坐化在白鹿書院的藏書樓里，臨終前還在修改《天罡冊(cè)》的注疏?！?/p>

風(fēng)沙掠過簡清言的臉頰，她望著遠(yuǎn)處起伏的沙丘，眼神里帶著幾分悵然，卻又很快變得堅(jiān)定：“我知道這代價(jià)沉重，但你若不掌握一門能主動(dòng)壓制魔氣的功法，遲早會(huì)被《血獄真經(jīng)》的戾氣吞噬——就像那些被玄印控制的赤瞳修士，變成只知?dú)⒙镜墓治?。?/p>

墨塵低頭看著竹簡上的文字，金色的光紋還在指尖流轉(zhuǎn)，丹田的儒氣與魔氣正無聲對(duì)峙。他想起北漠窩棚街的張阿婆，想起玉虛觀里暗中相助的清玄長老，想起丫丫抱著布娃娃的模樣——那些記憶雖越來越模糊，可心底深處還有一絲微弱的執(zhí)念在提醒他：不能變成怪物。

“我學(xué)?！彼痤^，聲音雖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

簡清言眼中閃過一絲欣慰，放下筆，開始講解修煉之法：“第一步是‘凝罡’，需摒除雜念，引天地間的浩然正氣入體，與自身文心相融。你之前吸收過儒生的文心碎片，這一步不難，關(guān)鍵是要守住‘仁’字本心——罡氣是‘護(hù)’而非‘殺’，若失了本心，只會(huì)變成另一種戾氣。”

墨塵按照她的指引，盤膝坐在沙地上，閉上眼睛。他試著放空思緒，不去想丹田的四色玄印，也不去想那些殺戮與逃亡，只專注于“仁”字——想張阿婆塞給他的半塊馕，想清玄長老拂塵上的金光，想簡清言為他擋下魔氣時(shí)的背影。漸漸地，他感覺到一股溫暖的氣流從四面八方涌來：不同于道氣的清冷、魔氣的陰鷙、佛氣的肅穆，這股氣流帶著坦蕩的正氣，像朝陽穿透云層，緩緩涌入他的丹田。

金色的儒氣與這股正氣相遇，瞬間暴漲，像潮水般涌向盤踞在丹田角落的魔氣。魔氣被這突如其來的罡氣驚得連連后退，原本漆黑的霧氣竟被逼得泛起淡淡的金色——顯然是被罡氣壓制住了。墨塵心中一喜，剛想加大引氣的力度，丹田的玄印突然急速轉(zhuǎn)動(dòng)起來：青色的道氣與白色的佛氣同時(shí)躁動(dòng)，像被驚擾的野獸，朝著儒氣撲去。它在強(qiáng)制平衡四道力量，不允許任何一方獨(dú)占上風(fē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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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貪多，循序漸進(jìn)?！焙喦逖缘穆曇暨m時(shí)傳來，“玄印的平衡是把雙刃劍，你若強(qiáng)行壓制某一股氣，只會(huì)讓它反彈得更厲害?，F(xiàn)在先守住儒氣的根基，讓它們慢慢磨合?！?/p>

墨塵聞言，連忙收斂心神，不再刻意催動(dòng)儒氣，只讓它在丹田中緩緩流轉(zhuǎn)，像一道溫和的金河，將魔氣與其他兩道氣隔開。他睜開眼睛時(shí)，天邊已泛起橘紅色的晚霞，戈壁上的風(fēng)沙漸漸平息，遠(yuǎn)處的沙丘被染成了金紅色，竟有幾分壯闊。

“感覺怎么樣？”簡清言遞過一塊干餅，眼神里帶著關(guān)切。

“魔氣……好像被壓住了?！蹦珘m接過干餅，咬了一口，干澀的餅渣在嘴里散開，卻莫名覺得比之前吃過的任何東西都香。他下意識(shí)地摸了摸丹田，玄印的四色光芒變得柔和了許多，不再像之前那樣瘋狂沖撞。

可就在這時(shí)，遠(yuǎn)處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夾雜著女人的哭喊和男人的怒罵。簡清言臉色一變，起身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是商隊(duì)遇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