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書院的晨鐘比往常早響了半個時辰,金色的陽光透過雕花窗欞,灑在“自渡閣”的木架上。架上整齊擺放著泛黃的典籍,最上層的《九域情典》手稿旁,放著一枚褪色的蓮花玉佩復制品,玉佩下壓著半頁染血的《兩儀混沌訣》玉簡——這是云霽當年從歸墟海帶回的傳承,如今成了九域修士最珍貴的“燈”。
“阿硯,又在看魔修前輩的手記?”一個清脆的聲音從閣外傳來,小儒修蘇硯抬起頭,只見身穿青衫的少女提著食盒走進來,她袖口繡著一朵小小的蓮花,是自渡閣的“傳燈者”之一,負責整理典籍。
蘇硯有些不好意思地合上手中的手記,封面“幽冥淵·黑石”四個字已經磨損。這是三百年前一位魔修留下的,記錄了他如何將《血獄真經》的戾氣轉化為守護邊界的情力,書頁邊緣還畫著一個小小的篝火圖案——那是他和道修友人在邊界守夜時的場景。“我總擔心……自己的文心不夠純粹,寫不出能傳遞情力的字?!碧K硯的指尖劃過篝火圖案,“你看黑石前輩,他明明是魔修,卻能把戾氣變成暖光,我卻連守護祖父的情力都畫不好。”
少女笑著將食盒放在桌上,取出兩塊熱騰騰的糕點:“黑石前輩在手記里寫過,‘情力純粹與否,不在流派,在本心’。你上次為了保護被星骸碎片驚嚇的幼鹿,用文心畫出的防護罩,不就比書院先生的還穩(wěn)固?”
蘇硯愣住了,腦海中閃過那天的畫面——他抱著發(fā)抖的幼鹿,心中只有“不能讓它受傷”的念頭,文氣自然而然地涌出,形成的光罩竟擋住了墜落的碎石。原來他不是文心不夠純粹,而是總在刻意追求“無垢”,忘了情力的根本是本心。
閣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個身穿黑袍的少年跌跌撞撞地跑進來,手腕上的鬼紋泛著黑色的光,顯然是戾氣又失控了?!疤K硯哥,幫我……幫我壓制一下!”少年是幽冥淵送來的學徒,名叫墨念,因從小被戾氣困擾,被送到自渡閣學習情力控制。
蘇硯沒有像往常一樣立刻運轉儒氣,而是拿起黑石的手記,翻到畫著篝火的那一頁:“墨念,你看這里。黑石前輩說,他每次戾氣失控時,就會想起母親為他縫的護身符,那上面的線比任何魔器都能鎮(zhèn)住戾氣。你呢?有沒有什么東西,讓你覺得溫暖?”
墨念愣住了,手腕上的鬼紋微微顫抖。他下意識地摸向脖子上的狼牙吊墜——這是他姐姐在他離開幽冥淵時給的,說“看到它,就像姐姐在身邊”。吊墜的溫度透過衣襟傳來,黑色的鬼紋竟?jié)u漸變淡,戾氣也隨之平息?!拔摇蚁肫鸾憬懔??!蹦畹穆曇魩е煅?,“原來不是要壓制戾氣,是要找到能鎮(zhèn)住它的情。”
少女笑著點頭,從木架上取下一卷新的空白典籍:“這是今年的《自渡錄》,該你們寫新的一頁了。”蘇硯和墨念對視一眼,同時拿起筆——蘇硯寫下“文心者,守本心為真”,筆尖的墨香化作金色的情力,在空中凝成一朵蓮花;墨念則畫下狼牙吊墜,黑色的墨痕中裹著暖光,與蓮花交織在一起。
自渡閣外,云霽站在四極碑林的遺址前。當年碑林化塵后,修士們在這里種下了一片“情力林”,每棵樹上都掛著小小的木牌,寫著不同流派修士的自渡心得:“佛修無妄:慈悲是情,不是空”“道修青玄:斬三尸,不斬牽掛”“魔修赤焰:戾氣可護人,不可噬心”……
“云霽前輩,”一個白發(fā)老道走過來,手中握著一枚桃木劍,“玉虛觀的弟子們想請您去看看,他們新練的‘情心道陣’,能不能融合儒門的文心之力?!崩系勒钱斈瓯辉旗V的情力喚醒的修士,如今已是玉虛觀的“傳燈者”,負責教導年輕道修。
云霽搖搖頭,笑著指向自渡閣的方向:“不必找我,讓他們去和蘇硯、墨念聊聊吧。真正的融合,不是靠前輩指導,是靠他們自己在相處中領悟——就像當年墨塵和凌霜華,一個修魔,一個修道,不也在歸墟海找到了共同的守護之心?”
老道恍然大悟,轉身朝著自渡閣走去。云霽看著他的背影,又望向遠方的須彌山——那里的佛修們正在嘗試用“情力禪唱”凈化幽冥淵的殘留戾氣,魔修們則帶著狼牙吊墜,幫忙守護禪唱的佛修,不再是當年劍拔弩張的模樣。
夕陽西下時,自渡閣的燈光一盞盞亮起。蘇硯和墨念正和幾個道修、佛修圍坐在桌前,討論如何將道陣、禪唱、文心、戾氣融合成一道“九域情障”,用來加固歸墟海的結界。沒有流派的隔閡,沒有正邪的爭論,只有對守護九域的共同信念。
云霽站在閣外,看著窗內溫暖的燈光,輕輕撫摸著懷中的蓮花玉佩。玉佩的暖光漸漸黯淡,她知道,自己的使命已經完成——不是成為九域的守護者,而是成為傳承的“引燈人”,讓后來者明白,真正的力量從不是來自玄印或至寶,而是來自每個人心中的情,來自“自渡”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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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時,自渡閣的燈光依舊亮著。蘇硯在《自渡錄》的最后一頁,寫下了新的句子:“九域無界,情力為橋;眾生自渡,長明不熄?!惫P尖的墨香飄出窗外,與情力林的木牌共鳴,在空中形成一道淡淡的光,照亮了白鹿書院的夜空。
這道光沒有驚天動地的力量,卻比當年墨塵的鴻蒙情晶更溫暖;這頁《自渡錄》沒有華麗的辭藻,卻比《九域情典》更貼近九域的初心。因為它不是某個人的抗爭記錄,而是無數普通人的自渡心得——是蘇硯守護幼鹿的文心,是墨念牽掛姐姐的狼牙,是黑石前輩邊界的篝火,是每個修士心中“不想失去”的執(zhí)念。
天邊泛起魚肚白時,云霽最后看了一眼自渡閣,轉身朝著歸墟海的方向走去。她沒有告訴任何人,自己的壽元即將耗盡,就像當年的凌霜華一樣,她選擇在傳承穩(wěn)固后,悄然融入九域的情力中,成為那盞永遠不會熄滅的“燈”。
歸墟海的潮汐依舊平緩,混沌爐的青銅壁上,篆字在晨光中泛著柔和的光。云霽坐在爐前,將手中的蓮花玉佩輕輕放在爐邊,玉佩的最后一絲暖光融入爐身,與鴻蒙火交織成一道細微的光紋——那是她留給九域最后的祝福,也是對墨塵、凌霜華、簡清言的回應。
“佛魔非岸,道儒非舟?!?/p>
“長明非天,自渡即自由?!?/p>
四道真言在歸墟海的晨風中輕輕回蕩,沒有驚天動地的氣勢,卻像種子一樣,埋在每個修士的心中。九域的新篇,不是靠英雄書寫,而是靠每個守住本心的普通人,用自渡的勇氣,一筆一筆,慢慢描繪。
自渡閣的燈還亮著,情力林的木牌還在風中輕晃,白鹿書院的書聲又響起——這便是“長明無燼”的真諦,不是永恒的光明,而是永遠有人愿意為守護光明,點亮自己心中的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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