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34章 丹房魔泄（第1頁）

玉虛觀的晨鐘撞破云層時，墨塵正蹲在丹房后院的青石板上，將曬干的“凝露草”碾成細碎的碧色粉末。石臼與木杵相撞的聲響單調(diào)重復(fù)，混著院前銀杏樹上的鳥鳴，倒有幾分道門特有的清寂。

他穿著一身洗得發(fā)白的灰布道童服，領(lǐng)口處還沾著昨夜打掃經(jīng)閣時蹭的墨痕。這是他混入玉虛觀的第三日——自北漠屠城后，四色玄印在丹田內(nèi)日夜躁動，道修殘魂與魔修血氣在經(jīng)脈里反復(fù)沖撞，若不是偶然聽到玉虛觀弟子談及《兩儀混沌訣》能“調(diào)和陰陽、鎮(zhèn)厄定亂”，他斷不會冒險潛入這道門圣地。

“墨塵，把這爐‘清心丹’的火候看緊些，靈清道長待會兒要用來給閉關(guān)的師兄們安神?！?/p>

青硯端著一碟茯苓糕走過來，少年臉上帶著道門弟子特有的溫煦，指尖還沾著些許丹砂。他是丹房里唯一對墨塵友善的人，許是見墨塵沉默寡言，總愛多關(guān)照幾分。

墨塵點點頭，放下木杵走到丹爐前。銅制的丹爐足有半人高，爐身上刻著繁復(fù)的云紋，爐蓋縫隙里飄出淡淡的藥香，混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道韻。他伸手靠近爐壁，指尖剛觸到溫?zé)岬你~面，丹田處突然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那團盤踞在玄印旁的黑氣，竟毫無征兆地躁動起來。

“唔……”

墨塵悶哼一聲，下意識攥緊拳頭，指節(jié)泛白。他能清晰地感覺到，昨夜偷偷運轉(zhuǎn)《兩儀混沌訣》時吸收的那縷道氣，正被黑氣瘋狂吞噬，經(jīng)脈里像是有無數(shù)細小的火針在扎，帶著魔修特有的嗜血戾氣。

“怎么了？臉色這么難看？”青硯放下茯苓糕，伸手想碰他的額頭，卻被墨塵猛地避開。

墨塵后退半步，垂在身側(cè)的左手已經(jīng)不受控制地泛出淡黑的霧氣，指尖甚至能聞到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味——那是北漠戰(zhàn)場上，被玄印吸收的魔修血氣。他慌忙將手藏到身后，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沒事，許是昨夜沒睡好?！?/p>

青硯卻皺起眉，目光落在他藏起的手上：“你身上……怎么有股陰邪的氣息？”

道門弟子對魔氣最是敏感，哪怕墨塵已經(jīng)極力壓制，可玄印里的魔性一旦躁動，便如墨滴入清水，根本藏不住。墨塵心頭一緊，正想找借口搪塞，丹房外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伴隨著沉穩(wěn)的道號：“青硯，丹煉得如何了？”

是靈清道長。

墨塵的心臟瞬間提到了嗓子眼。靈清道長是玉虛觀的丹房主管，修為已至道基后期，據(jù)說曾斬殺過三名入觀作亂的魔修，對魔氣的感知比尋常弟子敏銳十倍。他下意識地往后縮了縮，試圖躲到丹爐后面，可丹田處的刺痛卻越來越烈，那縷黑氣竟順著經(jīng)脈往上涌，眼看就要從指尖溢出來。

“弟子正在看爐，清心丹還差半個時辰便可成丹?！鼻喑幧锨耙徊?，擋住了靈清道長的視線，“這位是新來的墨塵，幫著打理丹房雜務(wù)?！?/p>

靈清道長的目光落在墨塵身上，老者穿著一身藏青色道袍，須發(fā)皆白，眼底卻透著銳利的光。他掃過墨塵發(fā)白的臉色，又看向他藏在身后的手，眉頭漸漸皺起：“你身上的氣息不對，過來讓我看看?！?/p>

墨塵腳步僵硬，遲遲沒有上前。他能感覺到，丹田內(nèi)的玄印開始旋轉(zhuǎn)，四色光芒里，黑色的魔光越來越盛，幾乎要蓋過白色的道光。若是被靈清道長檢查丹田，玄印的秘密必然暴露，到時候別說修煉《兩儀混沌訣》，恐怕連性命都保不住。

“怎么？不敢？”靈清道長的聲音冷了幾分，右手已經(jīng)按在了腰間的佩劍上，“玉虛觀豈容魔修奸細混入？”

話音剛落，墨塵突然覺得指尖一熱，一縷黑氣不受控制地從指縫間飄了出來，落在地上的茯苓糕上。那雪白的糕點瞬間被染成墨色，發(fā)出“滋啦”的聲響，冒出陣陣黑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