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辰安掌心真氣微吐,那點淤塞如冰消雪融,一股暖流瞬間沖刷過僵冷多年的脈絡(luò)。
酥麻酸軟的悸動沿著脊柱竄上頭頂,她脊背難耐地弓起,如瀕水的天鵝曲頸,素白寢衣徹底滑落腰際,露出光潔整片背脊,蝴蝶骨在混沌真氣的浸潤下微微翕動,如同即將破繭的蝶翼。
李辰安的手掌覆上她后心,掌心正對著那顆搏動的心。
“辰安哥哥,”她聲音帶著慵懶沙啞,“你覺得,新朝該是什么顏色?”
李辰安指尖沿著她脊骨凹陷處畫下無形的線,所過之處星芒隱現(xiàn),梳理著她因白日躁動的氣血:“你自己心中應(yīng)該已經(jīng)有答案了吧?!?/p>
“有,也沒有?!彼龘u頭,銀發(fā)掃過他手背,微涼帶癢,“赤是鳳族烈焰,蓮是佛國凈土,淵是歸墟寂滅。三色交織,是權(quán)柄,是慈悲,更是懸頂之危??蓶|凰的底色……”
她指尖無意識劃過池邊溫潤的暖玉,“該是這暖玉髓——沉在萬丈寒淵之下,歷經(jīng)地脈重壓萬年揉搓,方得溫潤滋養(yǎng)之質(zhì)。我要這帝國,是寒淵深處捂暖的玉,而非懸在淵上灼人的火蓮?!?/p>
李辰安掌心微微一頓。
他聽懂了她話里的刀鋒——她不要一個靠歸墟湮滅之威懸于絕淵、令人窒息仰望的神權(quán)帝國,她要一個扎根于厚土、承托起千萬黎庶生息的人間王朝。
“這很難的?!崩畛桨仓毖裕父鼓黹_她緊繃的腰窩兩側(cè)肌群,“北斗閣雖滅,龍脈世家根基猶存。西漠葬沙城勾結(jié)古魔,南荒百越氏族擁兵自重。你想要暖玉溫潤,他們只認烈火與寒鐵。”
“所以需要‘揉搓’?!笔捬┮麻]目感受他指下奔涌的暖流,聲音卻冷冽如冰,“鳳族舊制,貴族豢養(yǎng)戰(zhàn)奴如牲畜,賦稅榨髓吸髓。朕的第一道‘揉搓’,便是廢奴令與均田策?!?/p>
她猛地睜開眼,瞳孔在霧氣中燃燒,“朕要將東境流民、南荒戰(zhàn)奴、西域散修……這些曾被視作草芥的‘沙礫’,都揉進帝國的暖玉髓中!賜田畝,授技藝,立軍功可脫賤籍!”
李辰安的手指滑至她身上的一道舊傷痕,他指腹帶著真氣,一遍遍描摹那凸起的痕跡,如同撫平時光的褶皺。
“均田,便是斷世家根基。廢奴,更是掀翻千年陳規(guī)?!彼曇舻统?,“阻力之大,甚于深淵孽龍。鳳瑤當年未竟之志,你真要承下?”
“母后當年敗在‘孤’字上?!笔捬┮路?,與他正面相對。
暖玉髓池水蕩漾,折射出明珠柔光。
她握住李辰安的手,牽引著撫上自己心口。
掌下肌膚溫熱滑膩,搏動的心跳沉穩(wěn)有力,與他掌心緊緊相貼。
“她有鳳十三營,卻無扎根民心的田畝;她能斬落北斗閣,卻斬不斷盤踞田壟吸血的蛀蟲。朕不同——”她將他染著歸墟寒意的手緊按在胸口最溫熱柔軟處,美眸逼視他。
“我有換新天的決心?!彼抗舛⒅畛桨驳哪樥f道。
李辰安瞳孔微縮。
“朕已命緘影營化整為零潛入各州?!彼浇枪雌痄h利弧度,“丈田畝,錄丁口,查隱戶!鳳營精銳已秘密編入‘田畝督巡使’,持朕赤凰佩劍,凡阻撓均田、隱匿田產(chǎn)、抗廢奴令者……無論龍脈余孽還是鳳族耆老——”
她一字一頓,吐息噴在李辰安頸側(cè),帶著凰炎的灼熱與殺伐:“先斬田契,再斬人頭!”
水汽氤氳,兩人鼻息在方寸間交纏。
李辰安忽然托住她后頸,將她整個人攬入懷中。
他下頜抵著她濕漉的銀發(fā),低沉的聲音震動著她的耳膜:
“新政如刀,需執(zhí)刀人自身無瑕。鳳棲宮需先成‘無垢之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