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硯昭收起繡春刀,望著滿艙的火器零件,火光在他眼中跳躍:“現(xiàn)在證據(jù)確鑿,周明遠插翅難飛?!彼麖澭捌鹨幻兜袈涞幕疸|扳機,入手沉甸甸的。
弘治十一年(1498年)?秋(八月十九)?蘇州知府衙門
晨光熹微,陸硯昭與沈知微押著兩箱火器零件,踏入蘇州知府衙門。青磚鋪就的大堂上,知府大人見到打開的木箱時,手中的茶盞“哐當”落地,碎瓷片濺濕了官靴:“周侍郎竟有如此勾當……這、這是要通敵??!”
“知府大人,”陸硯昭拱手道,袖口還沾著昨夜的油漬,“此事關(guān)系國本,還請立刻封鎖消息,并協(xié)助我們捉拿蓮花商會在蘇州的余黨。”
知府連忙點頭,卻又面露難色,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玉帶:“只是蓮花商會在江南經(jīng)營多年,上至漕運總督,下至碼頭纖夫,多少都有些牽扯,恐怕……”
“有我錦衣衛(wèi)在此,”沈知微上前一步,亮出腰間的象牙腰牌,金牌上“錦衣衛(wèi)”三字在晨光中熠熠生輝,“凡與蓮花商會有牽連者,不論官階高低,一律先拿下再審!”她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就在此時,一名衙役連滾帶爬地沖進大堂,帽子都跑歪了:“大人,不好了!蓮花綢緞莊走水了!整條街都被濃煙堵住了!”
陸硯昭與沈知微對視一眼,同時沖出衙門。只見山塘街方向火光沖天,火舌卷著錦繡布匹騰空而起,將半邊天空染成血色。陸硯昭沖進火場,灼熱的氣浪撲面而來,梁柱“噼啪”斷裂的聲響中,他在廢墟里找到半塊未燃盡的賬冊,焦黑的紙頁上只殘留了“鐵器行會”四個蜷曲的字跡。
“他們這是要毀尸滅跡!”沈知微站在斷壁殘垣外,雨水混合著煙灰從她臉頰滑落,滴在繡春刀的護手處,洇開一小片暗紅。
陸硯昭握緊手中的賬冊殘片,焦黑的紙邊硌得掌心生疼:“沒關(guān)系,只要我們還在,就一定能查出真相?!彼蚓┏堑姆较?,烏云正在天際聚集。
弘治十一年(1498年)?秋(八月二十)?江南官道
兩匹駿馬并轡而行,馬蹄踏碎路面的積水,濺起串串水花。陸硯昭與沈知微踏上回京的路途,馬背上馱著用油布嚴密包裹的火器零件,這是扳倒周明遠的關(guān)鍵證據(jù)。
“這次多謝你了,沈百戶,”陸硯昭打破沉默,側(cè)頭看她,發(fā)現(xiàn)她鬢角的發(fā)絲仍帶著昨夜火場的焦味,“若不是你在船艙里擋下那記流星錘,我恐怕難以全身而退?!?/p>
沈知微勒住韁繩,讓坐騎放慢腳步,嘴角微揚:“你也不賴,至少沒在知府面前露怯,還知道用《大明律》壓人。”她的目光掠過他肩頭的刀傷,那是昨夜被流矢擦過留下的痕跡。
兩人相視一笑,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微妙的暖意。秋雨不知何時停了,天邊露出一抹霞光,將遠處的青山染成金紅色。
“前面就是驛站了,”沈知微指著官道盡頭的飛檐,“我們在此休整一晚,明日再趕路吧?!?/p>
驛站內(nèi)早已客滿,掌柜搓著手滿臉歉意:“兩位客官,實在對不住,方才最后一間上房也被一位舉子定了……只剩柴房還空著?!?/p>
陸硯昭與沈知微對視一眼,皆是有些尷尬。沈知微率先開口,聲音比平日柔和幾分:“無妨,柴房也可將就一晚?!?/p>
入夜,陸硯昭坐在柴房門口的草堆上,望著窗外的明月,月光透過木格窗,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沈知微則和衣躺在稻草堆上,閉目養(yǎng)神,卻突然開口,聲音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你說,周明遠背后還有沒有更大的勢力?”
陸硯昭轉(zhuǎn)過身,看見她睜著眼睛望向上方的房梁:“從目前的證據(jù)來看,恐怕不止周明遠一人。那批火器的膛線工藝精湛,絕非民間作坊能造,背后定有官辦工坊支持?!彼D了頓,從懷中取出那枚在綢緞莊找到的硫磺碎屑,“但不管是誰,我都會查下去?!?/p>
沈知微坐起身,稻草在她身下發(fā)出沙沙聲響,月光勾勒出她堅毅的下頜線:“陸硯昭,你這個人……倒也不是一無是處。至少比我想象中能扛事。”
陸硯昭失笑,抬頭看她:“多謝沈百戶夸獎,這可是我聽過最動聽的評價。”
燭光下,兩人的影子交疊在一起,映在斑駁的土墻上。江南的秋夜微涼,卻有一股暖流在彼此之間悄然流淌。他們知道,回京的路或許充滿荊棘,但只要攜手同心,便無所畏懼。而那把繡春刀的影子,正隨著月光,在江南的大地上拉得很長很長,追尋著下一個真相的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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