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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寒爐論政?鎮(zhèn)國公的試探（第2頁）

陸崇淵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訝異，似乎沒想到他會如此干脆地承認(rèn)。在他印象里，這個二兒子闖了禍向來是推三阻四，如今不僅主動承認(rèn)，還如此謙遜，確實與往日大不相同。

“嗯，”陸崇淵放下茶盞，手指輕輕敲擊著書案，“那口井用了幾十年，從未出過那般蹊蹺的堵塞。府里的管事查了半日沒頭緒，你倒好，一盞燈、一根竹竿就解決了。說說，你是怎么想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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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顯然是在試探。陸硯昭心中暗道，面上卻不動聲色，開始編織早已構(gòu)思好的理由：“孩兒那日聽小廝說井堵了，便想著下去看看。只是身子不便，只好讓他們把燈吊下去。井壁青磚松動，多半是年久失修，有磚石脫落卡住了泉眼。孩兒想著，若是硬勾，怕把更多磚石勾下來，便用重物撞擊，將那卡住的磚石震松，如此便可落下去了。不過是些粗淺的道理，讓父親見笑了?！?/p>

他將現(xiàn)代的物理原理用最粗淺的語言表達(dá)出來，歸結(jié)為“粗淺的道理”，既解釋了事情的經(jīng)過，又不至于太過驚世駭俗。

陸崇淵靜靜地聽著，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似乎在思索他話中的真?zhèn)?。半晌，他才緩緩道：“你能想到這些，倒是比以前長進(jìn)了?？磥恚@一跤摔得未必是壞事?！?/p>

這算是難得的一句褒獎了。陸硯昭心中微松，面上卻依舊恭敬：“孩兒以前頑劣，讓父親和母親操心了。以后定會好好改過，不再惹是生非?！?/p>

“改過？”陸崇淵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弧度，帶著幾分深意，“你今年十七了，也到了該懂事的年紀(jì)。鎮(zhèn)國公府的子孫，不能只做個斗雞走狗的紈绔?！?/p>

他頓了頓，目光轉(zhuǎn)向書案上的卷宗，語氣也隨之變得嚴(yán)肅起來：“你可知，如今朝堂之上，是何局面？”

陸硯昭心中一凜，知道真正的考驗來了。他定了定神，根據(jù)記憶中的信息，小心翼翼地回答：“孩兒聽說，當(dāng)今圣上勵精圖治，任用賢能，朝政清明。只是……”

“只是什么？”陸崇淵追問。

“只是……”陸硯昭斟酌著詞句，“只是近年來，各地水旱災(zāi)害頻發(fā)，流民漸多，國庫也并不充裕。而且，北方韃靼屢犯邊境，南方亦有土司不穩(wěn)，朝堂之上，關(guān)于如何治國安邦，似乎也有不同的聲音。”

這些都是他從《大明會典》和原主記憶中拼湊出來的信息，雖然不夠深入，但大致說出了弘治朝中期的主要問題。

陸崇淵聞言，眼中閃過一絲贊許：“你倒是知道些皮毛。不錯，如今圣上雖有中興之志，但內(nèi)憂外患并存，朝堂之上，亦是暗流涌動?！?/p>

他站起身，走到窗邊，望著窗外皚皚的白雪，聲音低沉而凝重：“我們鎮(zhèn)國公府，自太祖皇帝時便立下赫赫戰(zhàn)功，得以世襲罔替。歷經(jīng)數(shù)朝，能有今日的地位，靠的不是祖宗的余蔭，而是每一代子孫都要懂得審時度勢，恪守本分，更要懂得為君分憂，為國盡忠?！?/p>

陸硯昭靜靜地聽著，心中卻是波瀾起伏。這位父親看似在訓(xùn)誡，實則是在向他透露家族的生存之道，甚至隱隱有將他納入家族核心的意思。

“你大哥硯青，如今在宣府練兵，將來是要鎮(zhèn)守邊疆的。你妹妹明瑤，雖為女子，卻也懂些詩書謀略，將來嫁個好人家，于家族亦是助力?！标懗鐪Y轉(zhuǎn)過身，目光再次落在陸硯昭身上，“而你，硯昭，你將來的路，打算怎么走？”

這個問題，如同一塊巨石，砸在陸硯昭心頭。他知道，這是父親在問他的志向，更是在問他是否有資格成為鎮(zhèn)國公府真正的繼承人之一。

穿越前，他是警校教官，心中裝的是現(xiàn)代的法治與正義。穿越后，他成了明朝的國公府二公子，身處截然不同的時代和環(huán)境，他的志向，也必須隨之改變。

他抬起頭，迎上父親銳利的目光，眼神堅定而沉穩(wěn)，緩緩開口：“孩兒以前愚鈍，只知享樂，從未想過這些。但如今既然活了下來，便不想再虛度光陰。大哥能征戰(zhàn)沙場，孩兒雖文不成武不就，卻也愿盡己所能，為父親分憂，為家族盡孝，為朝廷效力?！?/p>

他沒有夸下?？谡f自己要做什么驚天動地的大事，只是從家族和朝廷的角度，表明了自己的心意。這既是他的真實想法，也是此刻最穩(wěn)妥的回答。

陸崇淵盯著他看了許久，久到陸硯昭幾乎以為自己說錯了話，才見他緩緩點了點頭，眼中的審視終于化為一絲認(rèn)可。

“好，你能有此心，為父很欣慰。”陸崇淵走回書案后坐下，拿起一份卷宗，遞給陸硯昭，“這是戶部剛發(fā)來的關(guān)于京畿地區(qū)災(zāi)荒的奏報，你看看，說說你的想法?！?/p>

陸硯昭心中一喜，知道父親這是要開始考察他的實際能力了。他連忙起身，雙手接過卷宗，回到座位上仔細(xì)閱讀起來。

卷宗里詳細(xì)記錄了京畿周邊幾個州縣今年秋收以來的災(zāi)情，以及官府的應(yīng)對措施。由于今年夏天雨水過多，導(dǎo)致多地農(nóng)田被淹，糧食減產(chǎn)，如今寒冬已至，不少災(zāi)民缺衣少食，開始涌入京城周邊，情況頗為嚴(yán)峻。

陸硯昭看完后，沉吟片刻，開始分析起來：“從奏報來看，災(zāi)情主要集中在順天、保定等府，尤以順天府的通州、香河等地為重。官府目前的應(yīng)對之策，主要是開倉放糧和設(shè)立粥廠，但似乎效果有限，災(zāi)民仍在不斷涌入?！?/p>

他頓了頓，繼續(xù)道：“孩兒以為，開倉放糧雖是應(yīng)急之策，但京畿糧倉儲備有限，若災(zāi)情持續(xù)，恐怕難以為繼。而且，設(shè)立粥廠容易引發(fā)混亂，也可能滋生貪腐，粥米被克扣的情況恐怕難以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