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蹲下身掀開床底,三枚工部銅錢旁散落著半截黃銅鑰匙模子,表面還沾著新鮮的銼刀劃痕。放大鏡下,模子邊緣毛刺與綢緞莊門鎖的劃痕嚴(yán)絲合縫,連金屬氧化的色澤都分毫不差。陸硯昭突然想起東宮小廚房案中,那名仿制琉璃盞的內(nèi)侍曾供述:“有人給了模具圖紙,說是照著宮里器物的樣子。。?!?/p>
“公子!”春桃舉著登記簿跑來,紙張在她手中簌簌作響,“掌柜說那醉漢自稱在劉府幫工,退房時還給了碎銀打賞!”
陸硯昭瞳孔微縮。登記簿上“劉府采買”四字,筆跡與琉璃盞案仿制品底部的落款如出一轍,連最后那抹勾筆的弧度都一模一樣。他的指尖無意識摩挲著刀鞘,想起昨日影閣傳來的密報:劉府近日頻繁出入工部員外郎,采買清單里多了些蹊蹺物什。
弘治十一年(1498年)·夏(四月十五)·東宮·值房
蟬鳴聲透過雕花窗欞鉆進(jìn)來,劉瑾正半跪在地上給朱厚照整理箭囊。金絲繡著麒麟的箭袋在他膝頭攤開,他小心翼翼地將雕翎箭按長短排好,鹿皮巾擦過箭簇時發(fā)出細(xì)微的沙沙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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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伴伴!”小太監(jiān)捧著順天府邸報跌跌撞撞跑進(jìn)來,“大事不好!綢緞莊的案子破了,還牽扯出。。?!?/p>
“不過是市井蟊賊?!眲㈣哑鹫~媚的笑,接過邸報的瞬間,余光瞥見“劉府”二字。他的指甲深深掐進(jìn)掌心,面上卻不動聲色地將紙張湊近炭盆,火苗瞬間吞噬墨跡,“殿下金尊玉貴,哪能為這些腌臜事分神?”
望著跳動的火光,劉瑾想起陸硯昭在東宮斷案時冷靜的模樣。那年輕人手持放大鏡的姿態(tài),就像握著能看透人心的魔鏡。他摸了摸袖中藏著的工部鎖芯圖紙,那是前日趁員外郎醉酒時偷偷描摹的。銅鏡里,他練習(xí)了無數(shù)遍的笑臉在火光中忽明忽暗。
弘治十一年(1498年)·夏(四月十五)·鎮(zhèn)國公府·書房
月光透過窗欞灑在檀木案上,將鑰匙模子和銅錢的影子拉得老長。陸硯昭轉(zhuǎn)動著放大鏡,在鏡片折射下,工部徽記上的云紋仿佛活過來般游動。春桃捧著密信疾步而入,裙擺掃過門檻發(fā)出輕響:“影閣探得,劉府這月往工部員外郎府上送了八回禮,采買清單里有大量黃銅、朱砂,還有。。?!彼龎旱吐曇簦爸奇i的模具。”
“醉漢、朱砂、工部模具。。。”陸硯昭摩挲著刀鞘,金屬紋路硌得掌心微微發(fā)疼,“看似尋常盜竊,實(shí)則在試工部鎖具。劉瑾雖無權(quán),但能接觸太子器物。。。他是在偷師?!?/p>
燭火突然劇烈搖曳,窗紙被風(fēng)吹得嘩嘩作響。陸硯昭望著窗外墨色云層,想起白日里綢緞莊掌柜的哭訴,想起順天府堆積如山的卷宗。這場以市井盜竊為幌子的棋局,怕是才剛剛落子。
“通知父親,”他吹滅燭火,黑暗中繡春刀的寒芒一閃而逝,“影閣該查查京城鎖匠鋪了。這張網(wǎng),才剛織了邊角?!?/p>
夜色漸深,劉府西跨院的燈籠在風(fēng)中搖晃。管家將新制的鑰匙胚子鎖進(jìn)樟木箱,銅鎖扣合時發(fā)出清脆聲響。隔壁院落,劉瑾對著銅鏡練習(xí)笑臉,袖中藏著的圖紙邊角已經(jīng)磨得起毛。遠(yuǎn)處悶雷滾動,一場暴雨,正在醞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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