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那些指甲印暴露在燈光下時,男人呼吸一滯,月牙形的痕跡泛出青紫,落在白得幾乎透明的皮膚上,刺得人眼睛發(fā)疼。
她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氣,才能把自己傷成這樣,他感覺喉嚨像哽著東西,拇指近乎偏執(zhí)地一遍遍撫過那些痕跡,像在極力撫平什么。
“疼就要說出來。”
話音剛落,女孩的眼淚終又決堤而出,大顆大顆燙在他手背上。
她驀地抱住他,騎士鐵十字勛章硌著臉頰,把所有嗚咽都藏在他衣領里,這突如其來的親近讓克萊恩渾身一僵,隨即更用力回抱住她。
那嗚咽細弱得像羽毛,但好歹算第一次哭出了聲。
“都過去了?!彼俏撬?jié)竦念~角,“你做得比所有人都好?!?/p>
此時此刻,男人的心才放下些許,任何事最怕的就是憋著,能哭出聲,就是好的。
女孩沒看到的是,就在她的小臉被克萊恩按在胸前的同時,某個棕發(fā)男人已然不動聲色擋在了女孩和那具尸體之間。
就在幾分鐘前,金發(fā)男人將那瓷娃娃般的身影鎖在懷里,為她隔絕了整個世界時,檔案柜后的君舍,唇角那抹玩味的弧度繃緊了一瞬。
“呵?!?/p>
多么熟悉的…感人至深的場面,他在心底冷嗤,那多災多難的小兔,整個人都陷進了克萊恩的胸膛,仿佛那是諾亞方舟最后的艙門。
又回到她的避難所了。
琥珀色眼睛在陰影里閃爍著幽冷的光,像極了潛伏在叢林深處的獵食者,不急不躁地注視著那只被阿爾卑斯頭狼小心翼翼叼回巢穴的幼崽。
檔案室響起咔嗒的輕響,是金屬打火機開合的聲音,格外清晰,卻又很快被士兵走動的腳步聲掩蓋。
不過視線倒也不是完全被遮擋,君舍這次吸取上回救生艇的教訓,并不走近半步,他老伙計現(xiàn)下只顧著眼前,壓根沒發(fā)現(xiàn)自己繞到傾倒鐵柜的側面,并占領了全場最佳觀察位置。
這個角度堪稱完美,既能把受害者每一寸傷痕盡收眼底,又不會驚動那頭護崽的阿爾卑斯狼。
男人像分析兇案現(xiàn)場般,目光一寸寸丈量著女孩裸露在克萊恩臂彎外的那截手臂,上面橫亙著一道快凝了血的紅痕。
右臂外側割傷,淺表性、出血量較少,十余年秘密警察生涯讓這些判斷瞬間在腦海浮現(xiàn)。
沿著纖腰往下,死者鮮血浸透的布料黏附著女孩腿部線條,暗紅與玉白纏繞交迭,勾勒出一幅畫,罪惡又冶艷,純潔卻危險。
君舍莫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指尖有些發(fā)熱,煩躁地攥了攥,又很快松開。
視線逡巡而下,越過裙擺,撫摩在小腿那道擦傷上,由外向內的受力方向,施暴者慣用右手,傷口邊緣還沾著木屑,顯是在掙扎時蹭到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