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色通紅的女孩甚至無法穩(wěn)住身形,卻拉著她認真地重復:“……師姐定會如愿以償?!?/p>
如愿以償么?
若修行飛升是愿望的話,也許,她做不到得償所愿。
“師妹年輕,根骨乃是上佳,日后只要尋得自己的道——”她對自己的師尊,輕聲輕語地闡述事實,“得道飛升,是既定的未來。”
顧清聲點點頭,面色溫和道:“那么,你可愿在平日里多多關照一下她?”
顧修凝注視著師尊,清冷的面孔上微微流露出一絲錯愕。
平日里,她履行掌門座下大弟子的職責,照拂師弟師妹,乃是稀松平常之事。
但,師尊從未指名道姓,讓她對一個人多加留意關注。
顧清聲沒有解釋,只是輕飄飄地說了一句“你自己看著辦就好”便離開了,顧修凝望著她離去的背影,一言不發(fā)。
而她也想不到,如今這短短的二十年,竟然將她過去活的一百多年的記憶,全數(shù)覆蓋。
為何將神識附在一無所知的師妹身上?
出于師尊的囑咐?還是出于內(nèi)心的驅動?
為何閉關都無法突破的分神期,卻因為危在旦夕的師妹而強行突破,即使本體已搖搖欲墜,也要讓分神化形擋住那一擊?
出于師姐的職責?還是出于內(nèi)心的劇烈痛楚?
為何在知道師妹心悅自己的時候,沒有感到任何意外,反而覺得“本應如此”?
為何在本應該拒絕的時刻猶豫遲疑,勸說對方清醒后再談?
出于師姐善意的提醒?還是出于內(nèi)心深處,那種不愿拒絕的強烈渴望?
為何在師妹被困在虛幻之境中的那五年,心浮氣躁,冷若冰霜,直到最后親身入境尋人?
又為何……在看到她將目光與心思集中在其他人的身上時,情緒起起伏伏,難以壓制?
顧修凝是顧修凝,卻不再是二十年前的顧修凝。
她本是摒棄七情六欲,不對任何人有所偏愛之人。
但她還是么?
誤她道心……不是這樣。
是她自己,在不知不覺中,滋生了妄念。
是她先動情,不怪修暖。
而如今,避世的師尊似是早已知曉了她道心受到的阻礙,送來了這一張信紙。
無情不成神,蒼生可負。
所謂何意?是啟示?還是引導?亦或是命令?
世間無情道者,皆不能成神么?
不,不是這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