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都與此時的休格無關。
男人癱倒在雪地上,他的手再沒有力氣握住自己的武器,就這樣任由自己如同那些被自己殺死的人一樣一動不動地躺在冰冷的雪里。
他的視線向上而去,從被披掛上一層白雪獵裝的筆直樹木向上看去,看到了紛紛揚揚而下的雪。
積云蓋住了日光,阻擋了他試圖瞧見最亮的星辰的目光。
胸膛中的熊熊烈火仍舊在沸騰,可是軀體卻不怎么聽從使喚了。
要是現在是晚上就好了,他想,要是晚上沒有云就好了。
但是憑借他現在有些昏花的眼…他可以看見那些學者口中說的‘星宿’嗎?
雪落到了臉上和嘴里,帶來一瞬的冰涼。休格好像從這其中汲取到某種力量似的,他艱難地轉身,匍匐在雪地上,接著賣力地揮動雙臂,將自己受傷力竭的身軀交給沉默的樹干。
“啊……”他呼出一個干澀的音。
“我在?!?/p>
誠實的見證者倏然出現,安靜地站在一旁。
休格也同樣平靜地望著黃泉,他的聲音破爛低啞,幾乎讓人聽不見:“沒有了嗎?”
“……沒有了?!?/p>
休格在問她,是否還有修復藥劑。但沒有的東西就是沒有,她也不能憑空變出來。
“啊……明知故問啊我?!毙莞耖]了閉眼,對自己在這一刻萌生的想法感到不齒。
已經決定的不能讓他人插手的事…就算自己死亡也不能打破??墒沁@種瀕死體驗帶來的不甘卻要比怒火更為灼燒身心。
“但我可以幫你?!?/p>
“不。這本就是我一個人事。”休格的聲音重新堅定起來,同他的回答一起歸來的似乎還有他的生命力。
原本看著就要死去的男人扶著樹干再度踉蹌站起,接著彎腰撿起遺落的武器。在這一刻,只是自我安慰的禱詞似乎成為了現實:
【荒神】將保護他刀槍不入——在斯諾蘭德的獵人嘴里,流傳一個傳說,傳說【荒神】的毛皮寄宿著鬼神,刀槍不入。
那他此刻確確實實是個‘鬼神’了,復仇的惡鬼。
“走吧,在狗屁協(xié)會倒下之前,你還能看著我走很長一段路呢!只希望這樣不會耽誤你們繼續(xù)旅行的腳步!”
“哈哈哈哈哈!”
黃泉目送著男人大笑離去的背影,還沒處理的傷口已經將他白色的衣裝染紅。
但好在這是雪原,氣溫很冷,被浸濕的衣物就這樣結出了紅色的冰晶,只給雪地上留下一段很短的蜿蜒的紅色痕跡。
手臂被小浣熊戳了幾下。
“你想問他的身體狀況?”
“…風中殘燭?!?/p>
雪開始下大了,洋洋灑灑、爭先恐后地落下,蓋在這一片慘烈的血紅色的戰(zhàn)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