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會最終在不甚明朗的氣氛中結(jié)束。沒有做出立即發(fā)動政變的激進決議,但族內(nèi)要求采取更強硬姿態(tài)的呼聲顯然更高了。宇智波富岳以“需要進一步謀劃”為由,暫時壓下了激進派的沖動,但誰都看得出,這位族長肩上的壓力越來越大。
散會后,族人們?nèi)齼蓛傻仉x去,大多面色凝重,低聲交談著。林楓刻意放慢了腳步,落在了人群最后。他知道,自己剛才那番言論,必然會引起某些人的注意,尤其是……那個一直沉默觀察著一切的人。
果然,當(dāng)他即將走出神社大門時,一個平靜無波的聲音在他身后響起。
“林楓?!?/p>
林楓腳步一頓,緩緩轉(zhuǎn)過身。夕陽的余暉透過門廊,將來人的影子拉得很長。黑發(fā),標(biāo)準(zhǔn)的宇智波俊秀面容,深不見底的黑色眼眸,額頭上戴著木葉護額,神情淡漠,正是宇智波鼬。
他終于主動找上來了。
林楓心中微凜,但臉上卻恰到好處地露出一絲屬于下忍面對天才前輩時應(yīng)有的拘謹(jǐn)和尊敬:“鼬前輩?!?/p>
宇智波鼬走到他面前,目光平靜地落在他身上,那目光并不銳利,卻仿佛能穿透表象,直抵內(nèi)心。林楓能感覺到一股無形的、細微的精神力在自己周圍掃過,帶著審視的意味。
是在用寫輪眼觀察?不,應(yīng)該沒有開啟,只是一種敏銳的直覺和感知。
“你在族會上的發(fā)言,很特別?!摈_口,聲音和他的人一樣,聽不出什么情緒波動。
“只是些不成熟的想法,讓鼬前輩見笑了。”林楓保持著謙遜的姿態(tài)。在摸清此刻鼬的具體想法之前,低調(diào)是必要的。
“經(jīng)濟的力量,輿論的力量……”鼬重復(fù)著林楓剛才的用詞,眼神似乎飄忽了一瞬,“很少會有族人從這個角度思考問題。尤其是在這樣的……氛圍下?!?/p>
他話語中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疲憊,那是深陷于家族與村子夾縫中的人才有的疲憊。
“或許正是因為氛圍如此,才需要尋找新的出路。”林楓抬起頭,迎上鼬的目光,語氣誠懇,“一味地對抗,只會讓親者痛,仇者快?!?/p>
鼬的眼中閃過一絲極細微的波動?!坝H者?仇者?”他輕聲反問,“在你看來,何為親,何為仇?”
這是一個試探,也是一個哲學(xué)性的詰問。映射著鼬內(nèi)心關(guān)于“村子”與“家族”的終極矛盾。
林楓心中念頭飛轉(zhuǎn),他知道自己的回答至關(guān)重要。他不能表現(xiàn)得像激進的族人那樣將木葉高層一概視為仇敵,也不能像純粹的火影派那樣完全否定家族的利益。
“血脈相連,庇佑我成長者,為親?!绷謼骶従徴f道,目光掃過神社內(nèi)宇智波的族徽,“而生我養(yǎng)我,給予我等和平環(huán)境與忍者體系者,木葉,亦為親?!?/p>
他停頓了一下,看到鼬的眼神專注了些,才繼續(xù)道:“而刻意挑撥這二者關(guān)系,為一己之私欲,欲使我等自相殘殺、玉石俱焚者……方為仇!”
他沒有點名團藏,但意思已經(jīng)不言而喻。
鼬沉默了。他看著林楓,這個比他小幾歲的族人,明明實力低微,卻有著與年齡和實力不符的清醒與……洞察力?這番話,不像是一個普通下忍能說出來的。
“自相殘殺……玉石俱焚……”鼬低聲咀嚼著這兩個詞,眼神深處似乎掠過一絲極深的痛苦,但瞬間便恢復(fù)了古井無波,“你很悲觀。”
“不,是現(xiàn)實讓人無法樂觀?!绷謼鲹u了搖頭,“但我仍然認為,事情未必會走到最壞的那一步。只要……我們能找到正確的方法,并且有足夠的力量去執(zhí)行。”
“正確的方法?比如你所說的商業(yè)和輿論?”鼬的語氣聽不出是贊同還是質(zhì)疑。
“那只是工具,是手段,是為了爭取時間和積累‘另一種力量’?!绷謼鲝娬{(diào)道,“最終,我們依然需要足夠強大的武力作為后盾和保障。只是這武力,不應(yīng)該輕易揮向本應(yīng)守護的對象?!?/p>
“守護……”鼬的目光微微一動,這個詞似乎觸動了他內(nèi)心最柔軟的地方。他守護的是木葉的和平,是弟弟佐助的笑容,那宇智波林楓,想要守護的是什么?
“你似乎……和其他的族人不太一樣?!摈K于說出了他的核心感受。
林楓心中松了口氣,知道自己的表現(xiàn)已經(jīng)引起了鼬的興趣,而不是單純的懷疑。他需要給鼬留下一個“有想法、有潛力、且立場并非純粹激進”的印象。
“我只是個不起眼的分家下忍,人微言輕?!绷謼髯猿暗匦α诵?,“只是不想眼睜睜看著事情滑向深淵,想做點什么罷了。或許我的想法很天真,但總好過什么都不做?!?/p>
他這番以退為進,既解釋了自己為何突然“與眾不同”(不想坐以待斃),又暗示了自己力量的薄弱(需要支持和資源),合情合理。
鼬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沒有再繼續(xù)追問。他抬頭看了看天色,夕陽已經(jīng)沉下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