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說:「肯定的?!?/p>
周淑珍說:「死心眼兒,像你?!?/p>
老李說:「可不是,這輩子就認(rèn)準(zhǔn)你了。」
周淑珍又氣又笑,拿起茶幾上的雜志隨手翻了幾頁,小聲道:「你說,那會兒我要是不反對,這事兒其實也還過得去?!?/p>
老李瞟了她一眼:「看人家出息了,你現(xiàn)在后悔了?」
周淑珍撇嘴:「有個什么,你們這醫(yī)院,這樣的小醫(yī)生成把抓?!?/p>
老李擱了報紙道:「這可未必,還真沒幾個這樣的,我以前帶他做過手術(shù),有意放手試了試。年紀(jì)輕輕的,不得了,基礎(chǔ)扎實,膽子大不怯場,敢下刀,冷靜沉穩(wěn),是個聰明孩子,難怪何老看得中,現(xiàn)在是人才,以后說不定就是個人物。就你那眼光,不行,沒你女兒的好。」
周淑珍說:「那是,要不怎么找著你了。再好的,這不已經(jīng)結(jié)婚了嘛,」她頓了頓又道,「聽說找了個賣藥的,還是奉子成婚,這樣的人能好到哪去,一個女的做那一行能好的哪去?物以類聚,所以眼光要長遠(yuǎn),透過現(xiàn)象看本質(zhì)。有些事你們男人不懂,女人找老公未必就要找個能干的,能力上過得去,最重要是貼心,有啥事都能把自己老婆孩子放前頭,那就是好男人。現(xiàn)在的男的比不得以前,比女孩家還怕吃虧,都精明著,男人太聰明能干了,未必能罩得住,我是不想你姑娘以后活得累?!?/p>
老李懶得繼續(xù)爭辯,只說:「外科的小年青們,工作壓力大了,個人生活放縱的也是不少,比不得咱們那個時候?!?/p>
周淑珍道:「要我說,還是家教不好,有什么樣的老子就有什么樣的兒子,以后還不定如何呢,」她嫌雜志沒什么內(nèi)容,于是遞給老李,「你看這個,讓今天的報紙我還沒看過?!估侠钜姥孕惺?,又聽她說:「那女的,我好像打過照面?!?/p>
老李問:「哪個女的?」
周淑珍嘴里「嘖」了一聲,抬眼看了看樓上,見沒什么動靜,接著道:「就是那誰找的小藥代?!?/p>
老李:「哦。」
周淑珍說:「那臉盤子長的,可沒你閨女好,也就一般人,穿衣打扮倒還正常,也就是個普通小丫頭,小姑娘天真浪漫點多好啊,她就不是,有點像那個什么……」她想了半天,卻是說不上來,「你還記得不,就是上次你姑娘大晚上坐在這兒看的一部什么電影,有點像白蛇傳,你還說了句怎么改的論七八糟的,就是里面那個張什么演的蛇精?!?/p>
老李介面:「張曼玉?!?/p>
周淑珍說:「對。就是長得差遠(yuǎn)了,骨子里卻有那股妖氣,妖里妖氣。」
所以會糊弄男人。
夜色漸暗。
涂苒抬頭看墻上的掛鐘,時已不早,郎尚未歸,飯菜已冷,扣在鍋里。一陣穿堂風(fēng)過,她覺得背心有點兒發(fā)冷,接連便打了好幾個噴嚏。
以前上學(xué)的時候流行這樣說:打一個噴嚏,有人在背后罵你。連著兩個,有人想你。如果接著還有第三個,那么鐵定是感冒了。若是讓涂苒知道,此時有人說她像妖精,就是讓她得重感冒大概都是樂意的。
記得那會兒才入職不久,苦頭已是吃了一籮筐,有次她拉著周小全問:「我現(xiàn)在有那么一點妖味兒不?」
周小全道:「妖又如何,不妖又如何,都是娘生的。」
涂苒說:「妖好,糊弄男人,保護自己,娘才不擔(dān)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