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23章（第2頁）

對方像是存心讓她尷尬：「我的意見，你會采納嗎？」

涂苒有些郁悶，對著話筒敷衍：「會的會的。」聽見那頭的人沒正經(jīng)的低笑，不由微惱，這男的只在發(fā)情的時候有點人樣，其余時間便是個冷冰冰干繃繃的木頭，他的興致常常突如其來，又教人措手不及。想是心情好的時候逗她兩下，一旦忙了累了餓了，根本就不愿搭理她，敢情她就是一調味品，還好，她也不會拿他當白米飯。涂苒握著電話走遠了點，小聲道：「行了，發(fā)情也要看時候，旁邊有人呢?！?/p>

他何其無辜：「我說什么了，讓你有發(fā)情的想法？」

涂苒咬著牙掛了電話。

陸程禹到的時候，一家子人都在等他。陸程禹看了眼涂苒，覺得她和往常不大一樣，運動鞋牛仔褲白T恤，頭發(fā)也揪了起來，看樣子還挺清爽，不由又多看了一眼。

涂苒見他這樣，馬上摀住腦門說：「看什么看，沒見過這么光亮的大腦門兒嗎？」以前讀初中的時候，她就很喜歡把腦袋上的頭發(fā)一根不落的全揪上去，結果有次前排的男生忽然扭過頭來看她，嘴里嚷道：「嘿，好大的電燈泡?。　鼓悄猩钢念~頭說，「涂苒，你可以去做尼姑了。如果你去做尼姑，我就去當和尚?！惯@事讓她記憶猶新，因為當時全班哄笑，有人開始叫她「小尼姑」。又大幾歲以后，她開始學會打扮，更覺得自己的額頭生得不好，就梳了些劉海，此習慣一直保持至今。

陸程禹以前還沒注意，聽她這樣說倒才察覺。她前額飽滿，印堂發(fā)亮，額頭中間的發(fā)際稍又微微凸出一些，的確引人注目，但是并非難看。又覺得她現(xiàn)在的神情甚是有趣，便笑著說：「這樣水準的還真么見過?！?/p>

王偉荔眼見這小倆口兒有說有笑，看情形相處不錯，心里滿意，嘴上笑道：「你從小就是這樣，前腦殼也凸，后腦殼也凸，怎么睡都睡不平整。怎么著，還不讓人看啦，又不丑，你還有個美人尖呢！」涂苒不喜歡家人在陸程禹面前提自己小時候的事兒，不知怎么就覺得很糗，于是干脆轉身過去不理他們。王偉荔又和陸程禹閑扯了幾句，就出門找自個兒的麻將搭子去了。

老太太聽說他們買了車，可以走遠點，極為高興，想去民眾樂園逛逛，說是幾十年前跟著涂苒的外公在那兒聽過戲，也不知道現(xiàn)在變成啥樣了。三人定下行程，涂苒攙著老太太出門，五樓不算高，但畢竟是近百歲的人，沒走幾下就要歇一歇，陸程禹見這情形，就蹲□去，讓涂苒把老人扶到他背上，背著下樓。老太太連說：「這也是小陸在這兒，不然連門都出不得。」

涂苒心想，咱家老太太嘴乖，往常還不是我背上背下的么？雖是這么想，表面也是說：「老公，幸好你在這兒，換我可是不行的?！?/p>

一路下去，遇到鄰居，老太太邊忙不迭的介紹：「瞧瞧，這是我孫女婿兒。」旁人更贊不絕口，說您老人家有福氣啊，兩孩子般配得很，又都孝順。老太太更是笑得合不攏嘴，就這一時半會的功夫，人也不若先前看起來那樣老態(tài)龍鐘，精神氣兒好了許多。但是以往的大多時候，這位忙活了大半個世紀的百歲老人，到如今只能像只鳥兒一樣被關在鋼筋水泥的籠子里，終日忍受落落寡歡的滋味，唯一的盼頭不過是兒孫們來家看看，和自己多說幾句話罷。

涂苒一時越想越心酸，嘴里說：「瞧您高興的，以后我經(jīng)常帶您出去找樂子就是了?！?/p>

老奶奶忙擺手道：「不行不行，你們都要工作，小陸工作又那樣忙，你要好好照顧他，飲食上，生活上，俗話說，男人要吃，女人要睡，年輕人也不能太累著，別以為年紀輕就虧待自己，到老可是要吃大虧，你現(xiàn)在還是要先顧好自己的小家。其他的，只要你們有孝心就行了?！?/p>

陸程禹說：「陪您出去走走，也是休息。等過段日子，我們再攢上點錢，把舊房賣了，就在這周圍買套房子，讓涂苒能天天陪著您去樓下轉轉，也不花什么時間。」

老奶奶也覺得這樣好：「住得近些，以后有了孩子，就讓你媽給你們帶去，好過她天天打麻將?！顾f完這話，卻見兩個小年輕都不吭氣，更不表態(tài)，轉臉瞅瞅自己的外孫女兒，那丫頭像是沒聽到一樣，老人心里不免嘆息了一回。

三人到達目的地，老太太直說大不一樣了，無非看看新鮮，人又多，不多時就乏了?？系禄圆粦T，就去了旁邊的東南順，也是中西合璧不倫不類的速食，老人家少出門，倒也吃得高興。末了回家，陸程禹因有晚班，只將她們送上樓，并不一同吃晚飯。

涂苒見老太太進里屋了，就在門口叫住陸程禹，問他：「累嗎？」

陸程禹搖頭：「累什么?！?/p>

「你一會兒不還得上班嗎，早知道這樣，就不叫你過來了，在家休息多好，」涂苒停了一會兒，又小聲道，「今天謝謝你?！?/p>

陸程禹低頭看著她，微笑道：「本來是不必謝的，你既然這么說了……打算怎么謝我？」

涂苒看地上：「你今天怎么回事呢？沒個正行。不謝了，再見?！拐f完便要關上大門，卻被他從外面用手抵住。

陸程禹看了眼樓道的窗戶外面，又看了看她，才說：「我下個月九號休假?！?/p>

涂苒立刻說：「哦，我正好那幾天出差?！?/p>

陸程禹又說：「我想找個地方釣魚去，你沒空，我自己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