嫦嫣突然停住笑,她輕輕拭去眼角的淚花,聲音低了下來,“是青雀這樣告訴你們的?”
不過還不等他們回答,或許是嫦嫣也根本不需要他們回答,心中便有了答案。
她猛地扯開衣領(lǐng),露出鎖骨下方一道猙獰扭曲的疤痕,疤痕蜿蜒而下,仿佛在衣料的遮掩下,還藏著更多、更深的痕跡。
“她母親當(dāng)然將唯一的女兒保護(hù)的很好啊,”嫦嫣眼中翻涌著觸目驚心的恨意,但是唇邊偏偏還噙著笑意,那神情割裂得叫人發(fā)寒。
“可惜啊,你母親想好好保護(hù)你,但是在這種環(huán)境下成長的你早已耳濡目染,你是真的不懂嗎?”
“我,我當(dāng)然不知道!”青雀拔高聲音,那語調(diào)里藏不住一絲慌亂,像在拼命掩蓋著什么。
“明明母親從未讓你接客不是嗎?就連讓你跳舞也只是一月一次,你還有什么不滿足的?你就是個白眼狼!”
青雀伸手指著祭壇上的場景,對著歲黎說道:“你們也看到了,嫦嫣她在吸取這些人的生機(jī)用來維持自己的美貌!”
祭壇里密密麻麻站著的居民,他們臉上蒼白沒有一絲血色似乎就是最好的證明。
“那又如何?”嫦嫣冷冷一瞥,唇邊逸出一聲輕嗤,“這是他們欠我的!”
歲黎的目光在祭壇上那些臉色灰敗的居民身上掃過,最終又落在嫦嫣的臉上,聲音沉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欠你的?用無數(shù)人的性命來償還你一人的傷痛,這便是你所說的公道?”
嫦嫣像是被這句話刺痛,猛地向前一步,衣袂翻飛間帶起一陣陰冷的風(fēng)。
“公道?”她嗤笑,笑聲里卻帶著無盡的蒼涼,“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誰又給過我公道?
青雀的母親,我那‘好姐姐’,她護(hù)住了自己的女兒,卻將我推入深淵!你們可知這疤痕之下,是多少個暗無天日的日夜?”
她話音未落,青雀卻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尖聲反駁:“你胡說!母親待你如親妹!是你自己心比天高,不甘屈居人下!”
“親妹?”嫦嫣仿佛聽到了世間最可笑的笑話,眼角再次滲出淚花,卻是血色的。
“哈哈哈……親妹會被當(dāng)作禮物送去安撫那些‘貴客’?青雀,你享受著母親用我的血肉為你鋪就的安寧,卻在這里質(zhì)問我為何不滿足?”
她抬手,指尖縈繞起一絲詭異的黑氣,指向祭壇。
“這些人,他們當(dāng)年或是冷眼旁觀,或是……也曾是加害者之一!他們的贊美建立在我們的痛苦之上,他們的安寧吮吸著我們的生命!
如今,我不過是把他們給予我的,一點點還給他們而已!”
祭壇中的人群似乎感應(yīng)到什么,發(fā)出一陣低沉的、如同夢囈般的呻吟,臉上的灰敗之氣又深重了一分。
歲黎不知道是被那句話擊中了內(nèi)心,她一時間呆愣住了。
宋聞聲眉頭緊鎖,感受到周圍靈氣的劇烈波動和那黑氣中蘊(yùn)含的不祥。
“愣著干什么?”相尋晝探頭。
歲黎晃了晃頭,將那些突然涌上來的想法拋之腦后。
她緩緩抬手,掌心有柔和卻堅定的光芒匯聚。
“冤有頭,債有主。仇恨蒙蔽了你的雙眼,嫦嫣。此法不僅害人,更在侵蝕你自身,最終只會將你拖入萬劫不復(fù)之地。”
“萬劫不復(fù)?”嫦嫣歪著頭,臉上浮現(xiàn)一種天真又殘忍的神情,“早在很多年前,我就已經(jīng)在那里了。
現(xiàn)在,不過是拉上一些人……陪我一起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