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fā)布會現(xiàn)場的空氣像是凝固的瀝青,粘稠得讓人喘不過氣。
無數(shù)道目光,有幸災樂禍,有擔憂焦慮,全都像聚光燈一樣打在陸寒琛身上。
于承瑾好整以暇地靠在椅背上,嘴角那抹若有似無的笑意,分明寫著:選吧,陸寒琛,像你的祖輩一樣,當個“合格”的冷酷家主,還是,做個一敗涂地的蠢貨?
臺下,已經有沉不住氣的股東開始擦汗,壓低聲音交頭接耳。
“完了完了,這分明是死局!當年陸老太爺就是這么栽的!”
“犧牲陳總他們雖然不地道,但能保住根基啊……”
“唉,宿命啊,看來陸家這位,也繞不過這個坎兒……”
蘇晚晴坐在前排,雙手緊緊攥著,指甲掐進了掌心,卻感覺不到疼。她能清晰地看到陸寒琛側臉繃緊的線條,和他微微低垂的眼睫。沒有人比她更清楚,此刻他內心正經歷著怎樣的驚濤駭浪。于承瑾挖的這個坑,太毒了!它不僅關乎商業(yè)利益,更直指陸寒琛內心最深處對家族宿命的恐懼——那個“關鍵時刻必須冷酷無情才能幸存”的魔咒。
時間一秒一秒流逝,像鈍刀子割肉。
于承瑾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煩,輕輕敲了敲桌面,聲音通過麥克風傳遍全場:
“陸總,時間寶貴。大家可都等著你的‘英明決策’呢。是壯士斷腕,還是……婦人之仁,拖垮所有人?”
他特意加重了“婦人之仁”四個字,嘲諷意味十足。
就在這時,陸寒琛忽然抬起了頭。
他沒有看于承瑾,也沒有看臺下那些神色各異的觀眾,他的目光,越過了層層人群,精準地、牢牢地,鎖定了蘇晚晴。
那一刻,世界仿佛安靜了。
蘇晚晴的心猛地一跳。她看到了他眼底翻涌的情緒——有掙扎,有憤怒,但最終,一種奇異的平靜和堅定,像破開烏云的陽光,逐漸驅散了之前的迷茫和陰霾。
他對著她,幾不可察地,微微點了點頭。
然后,陸寒琛轉回頭,面向全場,調整了一下面前的麥克風。他深吸一口氣,再開口時,聲音沉穩(wěn)有力,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瞬間壓下了全場的竊竊私語。
“感謝于總,給我,也給在座各位,上了這么深刻的一課?!彼_口,語氣平靜,卻像在滾燙的油鍋里滴進了一滴水,瞬間引爆了氣氛。
于承瑾挑眉,似乎有些意外他的開場白。
“關于于總提出的所謂抉擇”
陸寒琛繼續(xù),目光掃過于承瑾,帶著一絲凜然,
“我承認,這看起來像一道單選題,a或者b,非此即彼。這場景,很熟悉,對嗎?”
他頓了頓,聲音提高了幾分,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熟悉到,仿佛歷史在重演,熟悉到,好像我陸寒琛今天不踩著合作伙伴的尸體走過去,就不配坐在這個位置上,就注定要重復陸家前輩的‘失敗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