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輕嘆了口氣,伸手,主動握住了他蹭著自己臉頰的那只手。
他的手掌很大,溫暖,干燥,指腹有薄薄的繭,磨蹭著她的皮膚,帶來一種奇異的踏實感。
“我不是你的累贅,陸寒琛?!彼粗凵袂辶炼鴪远?,“我會看著你,提醒你。我們一起去?!?/p>
陸寒琛反手將她的手緊緊包裹在手心,力道大得幾乎讓她感到微痛。
“好?!彼徽f了一個字,卻重若千斤。
決定已下,接下來的幾天,氣氛陡然變得緊張而忙碌。
陳默進進出出,匯報著所有已確認登船的賓客名單,以及能查到的關(guān)于“海洋之心”號的一切信息。每一個名字,都可能是一個變數(shù),一個潛在的盟友,或者……敵人。
陸寒琛的書房里,燈光常常亮到深夜。他站在巨大的白板前,上面寫滿了錯綜復(fù)雜的關(guān)系網(wǎng)和可能發(fā)生的危機預(yù)案。他的眼神銳利如鷹,大腦高速運轉(zhuǎn),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jié)。
蘇晚晴也沒有閑著。她利用自己修復(fù)師對細節(jié)和歷史的敏感,查閱了大量關(guān)于這艘游輪建造背景、設(shè)計公司乃至首航航線歷史的資料。她甚至找出了那個神秘家族徽章的來歷——一個以航運起家,背景深厚,近些年卻逐漸轉(zhuǎn)向幕后,行事愈發(fā)低調(diào)的歐洲老錢家族。
“這個家族,近三十年幾乎沒有公開舉辦過如此規(guī)模的活動?!碧K晚晴將一份整理好的資料遞給陸寒琛,眉頭微蹙,“這次突然高調(diào),我總覺得……不太對勁?!?/p>
陸寒琛接過資料,快速瀏覽著,眼神愈發(fā)深沉。
“于承瑾能請動他們做幌子,付出的代價恐怕不小。”他冷笑,“看來,他是真的迫不及待想把我摁死在這片海里?!?/p>
出發(fā)的前一晚,壓抑的氣氛達到了。
陸寒琛站在衣帽間里,看著傭人將熨燙好的禮服和常服裝箱。蘇晚晴則在檢查她隨身攜帶的小包,里面除了必要的證件和女性用品,還悄悄放了一些應(yīng)急藥品,和她習慣帶在身邊的、一套小巧精致的修復(fù)工具——那些堅硬的、帶有各種棱角的特種金屬工具,在某些時候,或許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夜里,蘇晚晴睡得并不安穩(wěn)。
她做了一個光怪陸離的夢。
夢里,她置身于那艘華麗無比的“海洋之心”號上,周圍是喧囂的音樂和晃動的人影。她穿著華麗的禮服,卻赤著腳,在冰冷的甲板上奔跑,尋找著陸寒琛的身影。突然,船體劇烈傾斜,冰冷的黑色海水從四面八方涌來,瞬間將她吞噬。她掙扎著,看到陸寒琛在不遠處,正與一個模糊的黑影搏斗,她想呼喊,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晚晴!蘇晚晴!”
急切低沉的呼喚將她從噩夢中拽了出來。
蘇晚晴猛地睜開眼,對上是陸寒琛近在咫尺的、寫滿擔憂的臉。床頭燈開著,昏黃的光線勾勒出他緊繃的下頜線。
她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渾身冷汗,心臟狂跳不止,呼吸急促。
“做噩夢了?”陸寒琛的手臂環(huán)過來,將她整個人攬進懷里,結(jié)實溫熱的胸膛貼著她冰涼的后背,帶來實實在在的安全感。
蘇晚晴在他懷里輕輕顫抖,夢里的窒息感依然殘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