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份舊報紙,像一塊燒紅的烙鐵,燙得蘇晚晴坐立難安。
報紙泛黃的角落里,站在趙父身邊那個年輕的女人,眉眼溫柔,與如今陸家老宅里那位總是低眉順目、一絲不茍的林管家,至少有七分相似!
怎么會?
林管家在陸家服務(wù)了將近三十年,是看著陸寒琛長大的老人,地位超然。她怎么會和當(dāng)年的趙家扯上關(guān)系?還出現(xiàn)在那樣一張關(guān)鍵的照片里?
無數(shù)的疑問在蘇晚晴腦海里盤旋,攪得她心緒不寧。這件事,像隱藏在華麗地毯下的一根尖刺,不拔出來,遲早會扎傷人。
她決定試探一下。
午后,陽光透過玻璃花房的頂棚,暖融融地灑下來。蘇晚晴端著一壺剛沏好的安神花茶,找到了正在里面修剪花枝的林管家。
“林姨,忙了一上午,歇會兒喝杯茶吧?!碧K晚晴笑得溫婉,將茶杯遞過去。
林管家有些受寵若驚,連忙放下花剪,在圍裙上擦了擦手才接過:“哎呦,少夫人,您怎么親自過來了,這怎么使得?!?/p>
“沒事的,林姨,您別總是這么客氣。”蘇晚晴在她旁邊的藤椅上坐下,狀似無意地閑聊,“您在陸家這么多年,真是辛苦了。寒琛常說,這個家多虧有您打理?!?/p>
林管家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眼角的皺紋都舒展開:“少爺是我看著長大的,跟自己的孩子一樣。這都是我分內(nèi)的事?!?/p>
氣氛正好。
蘇晚晴捧著溫暖的茶杯,指尖微微用力,仿佛這樣才能汲取一點(diǎn)勇氣。她垂下眼睫,聲音放得更輕,像是怕驚擾了什么:
“林姨……我前幾天,無意中看到一張舊報紙?!?/p>
她清晰地感覺到,身旁的林管家身體瞬間繃緊了。
蘇晚晴沒有抬頭,繼續(xù)輕聲說:“上面有一張照片,是很多年前,關(guān)于……趙家那位先生的。照片上,他身邊站著一位女士……”
她頓了頓,終于抬起眼,目光清澈地看向林管家那張驟然失去血色的臉。
“那位女士,和您年輕時,真像。”
“啪嗒——”
林管家手中的茶杯蓋子滑落,在磚石地面上發(fā)出一聲清脆的碎裂聲響。滾燙的茶水濺在她的手背上,她也渾然不覺,只是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蘇晚晴,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花房里安靜得可怕,只剩下兩人略顯急促的呼吸聲。
“林姨,”蘇晚晴放下茶杯,伸手握住她冰涼顫抖的手,語氣真誠,“我沒有告訴寒琛。我只是……覺得您或許有什么苦衷。如果您愿意說,我保證,只是一個傾聽者。”
這句話,像是一把鑰匙,猛地捅開了那扇塵封了幾十年的、銹跡斑斑的心門。
林管家的眼淚,瞬間決堤。
不是無聲的落淚,而是壓抑了太久太久的、如同洪水沖破堤壩般的崩潰。她猛地抽回手,捂住臉,瘦削的肩膀劇烈地顫抖起來,發(fā)出嗚嗚的、如同受傷小獸般的悲鳴。
蘇晚晴沒有催促,只是靜靜地陪著她,遞過去一張紙巾。
過了好久,林管家的哭聲才漸漸平息,變成斷斷續(xù)續(xù)的抽噎。她抬起紅腫的雙眼,里面盛滿了
decades
的痛苦和愧疚。
“是……是我。”她的聲音沙啞得厲害,帶著濃重的哭腔,“照片上的人……是我。”
她深吸一口氣,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將那沉重的秘密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