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宴會廳的另一角。
蘇晚晴正小心翼翼地捧著一個紫檀木盒,里面裝著一件剛從海外回購的明代青花瓷瓶,價值連城。她是受主辦方高價聘請來的藝術品修復師,負責確保這件寶貝在展出期間萬無一失。
她穿著一身簡約的米白色職業(yè)套裙,長發(fā)一絲不茍地挽在腦后,露出光潔的額頭和修長的脖頸。臉上未施粉黛,卻清麗得如同雨后初荷,與周圍濃妝艷抹的鶯鶯燕燕格格不入。
她走得很慢,很穩(wěn)。周圍的喧囂與華麗,似乎都與她無關。她的全部心神,都傾注在懷中那個盒子上。
“讓一讓,麻煩讓一讓?!彼p聲對前面擋路的一位肥頭大耳的富商說道。
那富商正唾沫橫飛地吹噓著自己的游艇,被打斷后很不耐煩地回頭,本想發(fā)作,但在看到蘇晚晴那張清冷出塵的臉時,愣是把臟話咽了回去,悻悻然地讓開了路。
蘇晚晴微微頷首致謝,抱著木盒,繼續(xù)朝著預設的展臺走去。
她的背影單薄卻挺直,像一株風雨中也不肯彎腰的青竹。
命運的齒輪,開始緩緩轉動。
陸寒琛因為那個電話,心情蒙上一層陰霾。他決定提前離場,去套房處理一些文件。
他邁開長腿,朝著宴會廳出口走去,所過之處,人群自動分開一條道路。
就在他即將走出大門的那一刻——
一個端著滿滿一托盤香檳杯的服務生,不知被誰撞了一下,腳下一個趔趄,整個人朝著蘇晚晴的方向倒去!
“?。 ?/p>
驚呼聲四起。
蘇晚晴瞳孔一縮,幾乎是本能反應,她不是向后躲,而是猛地轉過身,用整個后背護住了懷里的木盒!
“砰——嘩啦!”
香檳塔碎了滿地,金色的液體濺得到處都是。
服務生摔倒在地,狼狽不堪。
而蘇晚晴,因為巨大的沖擊力,向后踉蹌了好幾步,后背撞上了一個堅硬如鐵的胸膛。
她懷里的木盒抱得死緊,毫發(fā)無傷。
但她自己,卻結結實實地撞進了正準備離開的陸寒琛的懷里。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了。
陸寒琛下意識地扶住了撞進來的人,一股極淡的、類似于梔子花混合著古籍書卷的清雅氣息,鉆入他的鼻尖。與他平時聞到的那些濃烈香水味,完全不同。
他低頭,看到的是一個纖細的背影,和一段白皙脆弱的脖頸。
蘇晚晴驚魂未定,站穩(wěn)后立刻從他懷里彈開,轉身道歉:“對不起!先生,非常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一抬頭,撞進了一雙深不見底的黑眸里。
那眼神,太有壓迫感了。冰冷,銳利,帶著審視,還有一絲……被打擾的不耐。
陸寒琛看著眼前這個女人。妝容清淡,眼神卻干凈得過分。衣服上被濺了幾點香檳漬,有些狼狽,但儀態(tài)依舊從容。
他認得她。剛才似乎瞥見她在一旁布置展品。
“走路不看路?”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慣有的上位者的威壓,字字如冰珠砸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