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寒琛遭遇了人生三十年來最棘手的挑戰(zhàn)。
不是百億并購案的談判,不是董事會那群老狐貍的刁難,更不是槍林彈雨里的生死搏殺。
而是眼前這碗。。。黃澄澄、黏糊糊的南瓜泥。
以及,坐在特制兒童餐椅里,揮舞著兩只小肉手,咿咿呀呀催促著他的,他剛滿八個月的寶貝女兒——陸念晴。
寬敞明亮的開放式廚房里,清晨的陽光正好??申懘罂偛玫念~角,卻滲出了細(xì)密的汗珠。他身上那件價值不菲的手工定制襯衫袖口被高高挽起,上面已經(jīng)不幸濺上了幾滴南瓜的“勛章”。他一手端著那只印著小鴨子圖案的碗,一手握著硅膠小勺,如臨大敵。
“來,念念,張嘴,啊——”他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溫和可親,但緊繃的下頜線出賣了他的緊張。
小念晴睜著琉璃般純凈的大眼睛,好奇地看著爸爸,粉嫩的小嘴緊緊閉著,反而伸出小手要去抓那只晃來晃去的小勺。
“不是這樣玩的,寶貝,這是吃的?!标懞≡噲D躲開她的小手,勺子一歪,一小坨南瓜泥“啪嗒”掉在了他熨燙平整的西褲上。
他嘴角抽搐了一下。
想他陸寒琛,縱橫商界,叱咤風(fēng)云,什么時候這么狼狽過?
噗嗤
一聲忍俊不禁的輕笑從廚房門口傳來。
蘇晚晴斜倚在門框上,穿著一身舒適的居家服,手里端著一杯溫水,笑盈盈地看著這“慘不忍睹”的一幕。陽光在她周身勾勒出一圈溫柔的光暈。
“看來我們陸總,也有搞不定的‘項目’?”她語帶調(diào)侃,走過去,極其自然地接過他手里那只仿佛有千斤重的小碗和勺子。
陸寒琛如釋重負(fù),又有點抹不開面子,低聲嘟囔:“這比談并購難多了?!?/p>
蘇晚晴彎下腰,對著女兒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輕輕哼著歌,小勺在碗邊優(yōu)雅地一轉(zhuǎn),遞到女兒嘴邊。小念晴看著媽媽,立刻乖乖地張開小嘴,“嗷嗚”一口吃了下去,還滿足地咂咂嘴。
陸寒?。骸啊?/p>
感覺有被針對到。
他靠在料理臺邊,看著妻子耐心又熟練地喂著女兒,陽光灑在母女二人身上,畫面溫馨得讓他心頭最堅硬的地方都柔軟下來。這種平凡的幸福,是他曾經(jīng)在槍林彈雨和勾心斗角中,做夢都不敢想象的。
“爸爸…笨笨!”
一個帶著明顯嘲笑意味的童聲響起。
已經(jīng)是個小少年的陸慕晴不知何時溜了進(jìn)來,正扒著廚房的門框,朝他做鬼臉。小家伙完美繼承了父親的五官,但性格卻活潑跳脫得多。
陸寒琛臉一黑,抬手作勢要敲他腦袋:“臭小子,作業(yè)寫完了?”
陸慕晴猴子般敏捷地躲到媽媽身后,探出腦袋:“早就寫完了!媽媽,你看爸爸,自己不會喂妹妹還兇我!”
蘇晚晴笑著打圓場:“好了慕晴,不許說爸爸。爸爸只是需要多練習(xí)?!彼仡^,嗔怪地看了陸寒琛一眼,眼波流轉(zhuǎn)間,風(fēng)情萬種。
陸寒琛心頭那點不快瞬間煙消云散,他摸了摸鼻子,認(rèn)命地拿起旁邊的濕巾,默默擦拭西褲上的南瓜污漬。行吧,在這個家里,他的地位顯而易見。
喂完女兒,蘇晚晴把小念晴抱出來,細(xì)心地擦干凈小臉和小手。陸寒琛湊過去,想親親女兒香軟的臉蛋,結(jié)果小家伙揮舞的小手“啪”一下,精準(zhǔn)地拍在了他高挺的鼻梁上。
陸大總裁:“……”
蘇晚晴和陸慕晴同時爆發(fā)出毫不客氣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