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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第1頁）

將這段半真半假的過往娓娓道來后，秋玖在沙發(fā)扶手上輕輕一按，借著力道撐起身軀。他刻意放緩動作，抬手捂住嘴打了個綿長的哈欠，眼角自然而然沁出幾顆細碎的生理性淚珠，恰到好處地掩去了眼底一閃而過的疏離：“時候確實不早了，我先回房間了?！?/p>

施嘉杰聽見這話動作一頓，下意識抬腕掃了眼手腕上的手環(huán)——淡藍色的屏幕上明晃晃顯示著時間。他咂了咂嘴，想到明天是不用趕早課的周日，忍不住揚聲問道：“這才剛過八點啊，秋玖你就回房？也太早了點吧？是今天太累了？”

“不是要睡。”秋玖彎腰拿起搭在沙發(fā)扶臂上的外套，語氣依舊平淡，“就是想回房間安靜待一會兒?！?/p>

“在這兒待著多熱鬧啊?！奔o(jì)莉莉立刻放下手里的零食袋，伸手指了指墻上投影的熱播動漫，畫面里正播放著主角團并肩戰(zhàn)斗的熱血場景，激昂的背景音樂順著音響流淌出來，“你看這動漫正精彩呢，回房間一個人多無聊。”

秋玖聞言腳步微頓，側(cè)身回眸看向客廳里的眾人，光影在每個人臉上流轉(zhuǎn)，映出一派輕松愜意的模樣。他收回目光，聲音輕得像被風(fēng)吹過：“這里有點吵，我想回房間安安靜靜看會兒書?！?/p>

說罷，他沖眾人微微頷首示意，沒再回應(yīng)紀(jì)莉莉還想挽留的話，轉(zhuǎn)身徑直走向角落的電梯。電梯門應(yīng)聲緩緩滑開，又在他踏入后輕輕合上，將一層的喧鬧與笑聲徹底隔絕在外，只留下電梯運行時細微的失重感，載著他去往安靜的四層。

剛用身份卡刷開自己的房門，秋玖左手腕上的手環(huán)就突然亮起一道柔和的湛藍光暈，光芒閃過之處，一本封面有些褪色的舊書憑空出現(xiàn)在他掌心。他反手帶上門，將房門反鎖，脫力般癱坐在窗邊鋪著柔軟絨墊的單人沙發(fā)里，指尖輕輕撫過泛黃發(fā)脆的紙頁，目光落在文字間那些隱晦曲折的描述上，臉上依舊沒什么波瀾，只有眼尾的余光偶爾會掠過窗外沉沉的夜色。

此刻的一層客廳里，動漫的音效、眾人的討論聲與偶爾響起的笑聲依舊熱鬧非凡，彩色的光影在地板上跳躍舞動，將整個空間襯得暖意融融。這份喧囂一直持續(xù)到夜色漸深，窗外的路燈亮起了暖黃色的光暈，才慢慢淡了下去。

時針悄悄滑過午夜十一點半，一層的眾人才終于抵不過濃重的睡意，一個個揉著酸脹的眼睛起身。大家互相道了聲晚安，收拾好散落的零食袋和水杯，各自拖著疲憊的腳步回房休息。與秋玖同住四層的唐萱看著緊閉的房門時，腳步頓了頓，猶豫了兩三秒，還是抬起手指輕輕敲了敲門板，動作輕得生怕驚擾到里面的人。

“秋玖？你睡了嗎？”她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剛打哈欠后的幾分沙啞。

門內(nèi)立刻傳來一聲輕微的“咔嗒”聲，像是書頁被輕輕合上。片刻后，秋玖的聲音隔著門板傳出來，帶著一絲慵懶：“還沒，正準(zhǔn)備睡。怎么了唐萱？有什么事嗎？”

“沒什么大事?！碧戚嫠闪丝跉?，靠在走廊的墻壁上，聲音愈發(fā)輕柔，“就是剛回房，想問問你。我也準(zhǔn)備睡了，秋玖，晚安?！?/p>

“晚安?！鼻锞恋幕貞?yīng)簡潔又清晰。

簡短的對話結(jié)束后，唐萱輕手輕腳地回了自己房間，樓道里徹底陷入了寂靜。這一夜，整棟集體宿舍都沉在安穩(wěn)的睡夢里，只有窗外的月光透過枝葉，在地面投下斑駁的影子，再沒泛起半點波瀾。

那聲“晚安”落下后，秋玖并未如唐萱以為的那般入睡。他將舊書放回手環(huán)儲物空間時，窗外才剛泛起魚肚白，等天際染出淡金朝霞，他已完成晨練，一身干爽地出現(xiàn)在了一層的公共廚房。

廚房的百葉窗沒拉嚴(yán)，晨光漏進來切成細條，落在秋玖挽起袖口的小臂上。他正站在灶臺前，指尖捏著鍋鏟輕輕翻動鍋里的食材，油星子在溫?zé)岬腻伒鬃套梯p響，混著谷物與蛋香的氣息漫出灶臺，在空氣中漸漸散開。

“秋玖？”門口傳來輕快的腳步聲，紀(jì)莉莉剛晨跑回來，額角沾著薄汗，發(fā)尾還帶著點濕意，她換了雙棉拖走進來，隔著擦得锃亮的餐桌朝他揚聲，“你怎么在這兒？這大清早的，忙啥呢？”

聽到熟悉的聲音，秋玖握著鍋鏟的手沒停，只是側(cè)了側(cè)頭，聲音還帶著那份獨有的平靜：“是莉莉啊，稍等兩分鐘，馬上就好?！彼f著手腕微沉，將鍋里的早餐翻了個面，金黃的色澤在晨光下愈發(fā)誘人。

“哦好！”紀(jì)莉莉乖乖拉過旁邊的餐椅坐下，托著下巴盯著他的動作看——秋玖顛勺的弧度流暢又穩(wěn)，食材在鍋里劃出漂亮的弧線，和他平時清冷寡言的樣子比，多了幾分煙火氣。

不過片刻，秋玖便關(guān)了火。他從消毒柜里取出白瓷餐盤，動作行云流水地將早餐盛好，連邊緣的醬汁都抹得干凈，隨后輕輕將餐盤推到紀(jì)莉莉面前，瓷盤與桌面碰撞發(fā)出一聲輕響。

紀(jì)莉莉湊過去聞了聞，香氣一下鉆進鼻腔，她眨著眼睛戳了戳盤中的食物：“這是……給我的早餐？”

秋玖沒應(yīng)聲，轉(zhuǎn)身走到水槽邊擰開水龍頭，水流沖刷鍋具的聲音嘩嘩響起?！班牛绮??！彼麑⑴菽瓫_凈，回頭看了她一眼，眼底帶著點淺淡的期待，“嘗嘗看，合不合胃口?！?/p>

紀(jì)莉莉立刻舀了一勺送進嘴里，溫?zé)岬氖澄镌谏嗉馍㈤_鮮軟的滋味，她眼睛一亮，連連點頭：“好吃??！秋玖你手藝可以啊！這是專門給我做的？”

“不是?！鼻锞翆⑾锤蓛舻腻佺P放進瀝水架，轉(zhuǎn)身從保溫柜里端出自己的那份，坐到紀(jì)莉莉?qū)γ?，“小隊其他人的都在保溫柜里溫著，醒了就能吃?！?/p>

兩人剛吃了沒幾口，廚房門口就傳來拖沓的腳步聲。唐萱揉著眼睛，頭發(fā)還有些凌亂地站在門口，睫毛上沾著沒睡醒的潮氣，看到餐桌旁的兩人，打了個綿長的哈欠：“你們倆大清早的，在這兒偷吃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