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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3章 將略暗合（第1頁）

武媚的話音在偏閣內(nèi)悠悠回蕩，帶著一種刻意的停頓，仿佛在等待郭震的回應(yīng)，又似在獨自思忖。她那銳利如鷹隼的目光，始終未曾離開階下那沉穩(wěn)的身影。

郭震微微躬身，聲音依舊平穩(wěn)：“臣，但憑陛下與娘娘驅(qū)策。”他沒有表現(xiàn)出對漠北的向往或畏懼，也沒有對可能的任命流露出急切，仿佛無論去往何方，都只是履行職責(zé)的必然。

這份寵辱不驚的氣度，讓武媚眼底深處掠過一絲幾不可察的贊許。她需要的，正是這種能在復(fù)雜局面中保持冷靜、不因個人情緒而影響判斷的將領(lǐng)。漠北之地，突厥余部時叛時附，契丹、奚族亦非安分，更兼有來自更北方草原的潛在威脅，局勢之錯綜復(fù)雜，絲毫不亞于西域。一個經(jīng)歷過慘敗、心志已被磨礪得更加堅韌，且熟悉游牧戰(zhàn)法的將領(lǐng)，或許比一個從未受挫的“常勝將軍”更為合適。

“郭卿可知，”武媚再次開口，語氣中多了幾分探討的意味，“漠北與西域，雖同為我大唐北疆屏障，其情其勢，卻大不相同？”

“臣略知一二?！惫鸫鸬溃拔饔虺前盍至?，商路交錯，爭在于控扼咽喉，維系絲路。而漠北，草原廣袤，部族逐水草而居，其戰(zhàn)如風(fēng)，其去如電，爭在于人心向背與機動作戰(zhàn)之能。且……聽聞近來草原深處，亦有不同尋常的動靜，非止于刀兵。”

他最后一句說得含蓄，卻恰好點中了武媚心中某些未明言的顧慮。她執(zhí)掌權(quán)柄多年，信息來源廣闊，自然也隱約知曉，在廣袤的漠北草原深處，似乎存在著一些超越尋常部族爭端的、更為古老或神秘的跡象，只是目前尚不明確，亦未對大唐構(gòu)成直接威脅。郭震能提及此點，說明其思慮并不僅限于眼前的軍事對抗，視野更為開闊。

“不錯，”武媚微微頷首，對郭震的見識更為滿意，“漠北之重，在于羈縻與震懾并重，既需強兵以備不虞，亦需洞察細(xì)微，防患于未然。非具膽略、耐性與遠(yuǎn)見者，不可擔(dān)此重任?！?/p>

她這番話，既是對漠北形勢的總結(jié)，也像是在為接下來的任命做鋪墊。郭震心領(lǐng)神會，知道武媚已然意動。他心中毫無波瀾，甚至有些淡漠地想著，這位皇后娘娘的“賞識”，不過是墨羽力量暗中推動與自身經(jīng)歷恰好符合其需求的結(jié)果。他真正的使命，是“察補天道”，是利用這合法的身份與職權(quán)，配合玄樞與蒼狼，將墨羽的觸角在漠北更深、更廣地扎根，并為那探尋世界未知的“破曉計劃”，提供可能來自北方草原的線索與支持。

“娘娘明鑒?！惫鹪俅喂?，語氣恭敬，卻無半分受寵若驚，“北疆安危，關(guān)乎社稷，臣若得效命，必當(dāng)竭盡所能，明察秋毫，以報天恩?！?/p>

他的回答滴水不漏，既表達了忠誠，也展現(xiàn)了對任務(wù)的清醒認(rèn)知。武媚看著他，終于緩緩點了點頭。此子，確是可造之材，或可成為她伸向漠北的一柄利劍，亦是一雙耳目。至于這柄劍最終會為誰所用，此時的武媚，自信能完全掌控。她卻不知，這看似順理成章的任命背后，牽扯著的是遠(yuǎn)在海外、視野早已超越王朝興替的另一種力量與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