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雜的病房終于恢復(fù)了寂靜,只剩下壓抑的呼吸聲。
江詩韻看著站在床邊,胸膛劇烈起伏、眼神痛苦的范俊武,又看看門口的方向,只覺得無盡的疲憊和絕望如同潮水般將她淹沒。她累了,真的太累了。
“范俊武,”她開口,聲音輕得像一縷煙,卻帶著一種令人心寒的平靜,“你走吧?!?/p>
范俊武猛地看向她,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
“我們之間,從一開始就是個錯誤?!苯婍嵉哪抗鉀]有焦點地望著天花板,一字一句,清晰而殘忍,“你的家庭,我的家庭,就像兩條永遠不可能交匯的平行線。強行靠近的結(jié)果,就是像現(xiàn)在這樣,彼此傷害,遍體鱗傷?!?/p>
她頓了頓,積攢著力氣,說出了那句錐心的話:“我放過你,也請你……放過我吧?!?/p>
“我不放!”范俊武撲到床邊,緊緊抓住床沿,指節(jié)泛白,聲音帶著哭腔,“江詩韻,我知道錯了!我以前是混蛋!是懦弱!但我不能沒有你!家族的事我們?nèi)ソ鉀Q,我去跟我爸抗爭,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你!”
他的告白,在此時此地,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江詩韻緩緩轉(zhuǎn)過頭,看向他,眼神里沒有了恨,也沒有了愛,只剩下一種近乎麻木的空洞:“解決?怎么解決?像剛才那樣,讓你和父母反目成仇?還是讓我媽媽每天以淚洗面?范俊武,我們不是小孩子了。有些鴻溝,是跨不過去的。”
就在這時,陳爍的身影出現(xiàn)在病房門口。他手里拿著一些水果和補品,顯然是得知消息后趕來的。他看到病房內(nèi)的情形,腳步頓了一下,但沒有離開,而是靜靜地站在門口,像一個沉穩(wěn)的港灣。
江詩韻的目光越過范俊武,看到了門外的陳爍。那個世界,沒有歇斯底里的爭吵,沒有刻骨銘心的仇恨,只有平靜、理性和她渴望的藝術(shù)殿堂。
一個是被家族恩怨捆綁、充滿激烈愛恨卻讓她身心俱疲的范俊武。
一個是能給她提供庇護、引領(lǐng)她走向?qū)I(yè)巔峰的陳爍。
答案,似乎已經(jīng)不言而喻。
她重新看向范俊武,眼中最后一點波動也歸于沉寂:“你走吧。以后,不要再見了?!?/p>
這句話,像最終的判決,徹底擊垮了范俊武。他看著她決絕的眼神,又回頭看了看門口那個氣定神閑的男人,一股巨大的、毀滅性的絕望將他吞噬。他踉蹌著后退,最終像一具被抽走了靈魂的軀殼,失魂落魄地沖出了病房,與門口的陳爍擦肩而過。
陳爍這才走進病房,將東西放下,溫和地對江詩韻說:“別想太多,先好好養(yǎng)傷。比賽的事,我會盡力幫你協(xié)調(diào)?!?/p>
江詩韻閉上眼,一滴眼淚終于從眼角滑落,迅速隱入鬢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