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俊武抬了抬眼,算是回應(yīng),表情恢復(fù)了慣常的冷淡,但周身的氣壓似乎低了幾分。邵峰和蘇小雨也收斂了笑容,氣氛瞬間變得有些微妙。
陳逸飛似乎沒察覺,或者說并不在意,他側(cè)身介紹身邊的女孩:“這位是林薇,我表妹,在市藝校學(xué)舞蹈,今天正好沒事過來玩。小薇,這些都是南大的學(xué)長學(xué)姐。”
林薇落落大方地打招呼:“各位學(xué)長學(xué)姐好!”她的目光在眾人臉上掃過,最后在范俊武和江詩韻身上多停留了兩秒,眼神中帶著一絲了然和興趣。
“既然碰到了,不介意我們加入一會兒吧?”陳逸飛溫和地問道,語氣讓人難以拒絕。
邵峰心里警鈴大作,這溫潤學(xué)長明顯是“來者不善”?。〉焐线€是說著:“歡迎歡迎!人多熱鬧!”
陳逸飛和林薇的加入,讓游戲繼續(xù),但味道卻變了。新一輪,林薇“幸運”地抽中了懲罰牌。她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大冒險,性格很是爽快。
邵峰正想怎么出題,林薇卻自己笑著說:“不如這樣,我邀請一位在場的異性,和我即興跳一段舞怎么樣?就當(dāng)給篝火晚會助興了!”這個提議很大膽,也很有藝術(shù)生的風(fēng)格。
大家紛紛表示贊同。林薇的目光在在場的幾位男生身上流轉(zhuǎn),李哲嚇得直往后縮,邵峰一臉看好戲的表情。最后,她的目光定格在范俊武身上,帶著狡黠的笑意:“這位學(xué)長看起來運動神經(jīng)很好,應(yīng)該節(jié)奏感也不錯吧?能不能賞臉陪我跳一段?”
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范俊武身上。蘇小雨倒吸一口氣,邵峰瞪大了眼,陳逸飛保持著微笑,眼神卻深邃難辨。江詩韻握著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緊,心莫名地提了起來。她看著林薇明媚的笑容和伸向范俊武的手,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心底蔓延。
范俊武顯然沒料到這突如其來的邀請,他皺緊了眉頭,下意識地就想拒絕。他怎么可能跳舞?還是和陌生人?
“我……”他剛開口。
“學(xué)長,不會沒關(guān)系,很簡單的,就是跟著節(jié)奏隨便動動!”林薇打斷他,笑容更加燦爛,帶著不容拒絕的熱情,“篝火晚會嘛,開心最重要!還是說……學(xué)長怕誰誤會呀?”她說著,意有所指地瞟了江詩韻一眼。
這話帶著輕微的挑釁和試探。范俊武的眉頭皺得更緊,他本能地看向江詩韻,似乎想從她那里得到某種信號。江詩韻卻避開了他的目光,低頭看著跳動的火焰,側(cè)臉在火光下顯得有些清冷。
范俊武心里一陣煩悶。他不喜歡這種被架在火上烤的感覺,更不喜歡江詩韻此刻的沉默。一種莫名的、類似于賭氣的情緒涌了上來。他猛地站起身,對著林薇,聲音硬邦邦的:“跳就跳?!?/p>
說完,他大步走向篝火旁的空地。林薇愣了一下,隨即展顏一笑,快步跟了上去。周圍響起了掌聲和口哨聲。
音樂響起,是節(jié)奏感很強的鄉(xiāng)村舞曲。林薇果然舞技嫻熟,動作熱情奔放,不斷引導(dǎo)著范俊武。范俊武則完全是個舞盲,肢體僵硬,手腳似乎都不聽使喚,只能笨拙地跟著林薇的節(jié)奏移動,樣子頗為滑稽,但又透著一股認(rèn)真和倔強。
邵峰捂住了眼睛,不忍直視。蘇小雨緊張地看著江詩韻。江詩韻強迫自己看著場中那對身影,范俊武笨拙的樣子讓她有點想笑,但心底那絲酸澀卻越來越明顯。陳逸飛坐在她身邊,輕聲說:“我表妹性格比較活潑,沒惡意的?!?/p>
江詩韻勉強笑了笑:“嗯,挺好的?!?/p>
一段舞終于結(jié)束,范俊武幾乎是逃也似的回到了座位,額頭上竟然冒出了細(xì)汗,比打一場比賽還累。林薇則笑著向大家行禮,贏得了熱烈的掌聲。
游戲似乎無法再繼續(xù)下去了。大家開始三三兩兩地自由活動,聊天,賞月。陳逸飛和林薇也回到了自己系的圈子。
篝火噼啪作響,夜空繁星點點。江詩韻獨自走到稍遠一點的田埂邊,想吹吹風(fēng),理清混亂的思緒。夜晚的涼風(fēng)讓她清醒了些,但心里那點莫名的悶脹感卻揮之不去。
突然,一件帶著體溫的外套輕輕披在了她的肩上。
她
startled,猛地回頭,撞進范俊武深邃的眼眸里。他不知道什么時候跟了過來。
“晚上冷?!彼院喴赓W,語氣還是有點硬,但動作卻帶著不容忽視的體貼。
江詩韻抓著還殘留他體溫和氣息的外套,心跳突然失控。她看著他,想起他剛才笨拙跳舞的樣子,想起他選擇大冒險時的窘迫,想起他此刻別扭的關(guān)心,千言萬語堵在胸口,最后只化作一句:
“你……跳舞其實沒那么難看?!?/p>
范俊武愣了一下,看著眼前女孩微紅的臉頰和閃爍的眼睛,心底的煩悶和賭氣突然就煙消云散了。他嘴角微微勾起一個幾乎看不見的弧度,低聲道:
“嗯。下次……你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