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被押向貨車后門時,眼角的余光瞥見,在辦公樓二樓的某扇窗戶后面,刀疤臉正站在那里,隔著玻璃,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兩人的目光在空中有一瞬間極其短暫的交匯。
刀疤臉的眼神里,沒有了之前的警告或試探,只剩下一種深不見底的、近乎漠然的平靜。
范俊武的心徹底沉了下去。這不是救援的信號。
他被粗暴地推上了貨車車廂。里面沒有窗戶,只有兩排堅硬的金屬座椅,空氣渾濁。車門在他身后“砰”地關上,落鎖。世界瞬間陷入一片移動的黑暗和引擎的轟鳴之中。
轉移。目的地未知。
他靠在冰冷的金屬車廂壁上,感受著車輛啟動、轉彎、加速帶來的顛簸。手銬硌得手腕生疼。
顧言深的網,正在收緊。而他,像一條被拖向更深水域的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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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氏集團頂層辦公室。
顧言深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著腳下漸漸蘇醒的城市。晨光驅散了部分雨霧,將林立的高樓涂抹上一層虛假的金邊。他的臉色并不好看。
醫(yī)院那邊失手了。那個叫江詩韻的女人,竟然在他的眼皮底下被人救走了!如同憑空蒸發(fā),監(jiān)控被巧妙避開,線索在醫(yī)院骯臟的設備層徹底中斷。這絕不是普通的勢力能做到的。
還有范俊武??词厮锝舆B兩次失敗的刺殺,以及今天早上突然變得“規(guī)矩”起來的內部氛圍,都隱隱指向一股正在介入的、他尚未完全摸清的力量。
是王勁松那個老不死的?還是范家當年殘留的、他不知道的關系?或者……是其他覬覦顧氏利益的對手,趁機在渾水摸魚?
他不喜歡這種脫離掌控的感覺。非常不喜歡。
他拿起內線電話,聲音冷得像冰:“動用所有資源,挖地三尺,也要把那個女人給我找出來!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范俊武那邊……”
“按計劃轉移。路上,‘安排’得自然一點?!鳖櫻陨畹恼Z氣沒有絲毫波動,“我要讓所有人都明白,跟我作對的下場。”
放下電話,他端起桌上已經冷掉的咖啡,抿了一口??酀奈兜涝诳谇焕锫?。
棋局似乎出現(xiàn)了一些意外的變數(shù)。但沒關系,他依舊是那個執(zhí)棋的人。他有的是時間和手段,將一切不和諧的音符,徹底抹去。
他看向窗外。城市的天空,那片鉛灰色之后,似乎醞釀著更猛烈的風暴。
雨痕未干,新的殺戮已悄然啟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