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的深冬,夜色來得格外早。江詩韻結(jié)束了一天的康復(fù)訓(xùn)練和舞蹈理論課,回到小巧的公寓。窗外,巴黎的燈火如同散落的星辰,與南城大學(xué)路燈昏黃的光暈是截然不同的風(fēng)景。她裹著柔軟的毯子,窩在沙發(fā)里,手里捧著一杯熱牛奶,望著異國的夜空,心里卻莫名地想起了南城,想起了那個人。
就在這時,她的手機屏幕亮了起來,顯示著范俊武的視頻通話請求。她的心跳漏了一拍,幾乎是立刻按下了接聽。
屏幕那端,出現(xiàn)的卻不是范俊武的臉,而是一片晃動的、略顯模糊的夜空景象,還能聽到呼呼的風(fēng)聲。
“范俊武?”江詩韻疑惑地叫了一聲。
“嗯?!笔謾C里傳來范俊武低沉的聲音,帶著點喘息,似乎是在走動,“你那邊……能看到星星嗎?”
江詩韻抬頭看了看被城市光污染籠罩的、只有零星幾顆星的巴黎夜空,老實回答:“不太能。你呢?”
“我這邊,很清楚?!狈犊∥涞穆曇舴€(wěn)定下來,鏡頭也隨之穩(wěn)定。畫面里,是南城大學(xué)后山觀景臺的夜空,深邃的墨藍色天幕上,綴滿了璀璨的星子,像一把碎鉆灑在了天鵝絨上?!敖裉焯鞖夂?,沒什么云?!?/p>
他將手機攝像頭對準(zhǔn)天空,緩慢地移動著。江詩韻透過小小的屏幕,仿佛也置身于那片寧靜而壯麗的星空之下。她甚至能辨認(rèn)出獵戶座那熟悉的腰帶三星。
“真好看?!彼p聲說,心里涌起一股奇異的寧靜和感動。他特意跑到山頂,就為了讓她看星星?
“你看右下角那顆最亮的,是天狼星。”范俊武的聲音在夜風(fēng)中顯得格外清晰,他像個笨拙的導(dǎo)游,試圖介紹著,“旁邊那個……像勺子的,是北斗七星?!?/p>
江詩韻安靜地看著,聽著他有些生硬卻無比認(rèn)真的講解。她發(fā)現(xiàn),他居然偷偷做了功課,能說出幾個主要星座的名字了。這份笨拙的努力,比任何情話都更讓她心動。
“范俊武,”她忽然開口,聲音柔柔的,“你那邊風(fēng)大嗎?冷不冷?”
鏡頭晃動了一下,似乎是他把手機拿近了些,畫面里出現(xiàn)了他模糊的側(cè)臉輪廓,鼻尖和耳朵被凍得有些發(fā)紅?!斑€好?!彼院喴赓W,但微微發(fā)顫的聲音出賣了他。
江詩韻的心像被羽毛輕輕撓了一下?!氨康?,看完就快回去吧,別感冒了?!?/p>
“嗯?!狈犊∥鋺?yīng)了一聲,卻沒有立刻掛斷。鏡頭重新對準(zhǔn)星空,兩人隔著屏幕,沉默地共享著這片寂靜的星河。風(fēng)聲,彼此的呼吸聲,成了此刻唯一的背景音。
一種難以言喻的默契在無聲中流淌。不需要過多的言語,只是這樣一起看著同一片星空(哪怕是透過屏幕),就足以慰藉漫長的思念。
過了好一會兒,范俊武才再次開口,聲音比剛才更低沉了些:“江詩韻?!?/p>
“嗯?”
“那個‘新星計劃’的最終考核……快到了吧?”他問得有些小心翼翼。
“下個月?!苯婍嵒卮?,手指無意識地蜷縮了一下。這是決定她能否留在巴黎、進入頂尖舞團的關(guān)鍵。
“哦?!狈犊∥漕D了頓,像是在斟酌詞句,最后只干巴巴地擠出一句,“那你……加油?!?/p>
這樸素的鼓勵,卻讓江詩韻眼眶微微發(fā)熱。她知道,他其實想說的遠不止這些。他想問她會不會留下,會不會回來,但他沒有問出口,只是把所有的擔(dān)心和期待,都壓縮成了這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