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大學校園里除了尊貴的“閃電爺”,還生活著幾只相對低調的流浪貓,它們通?;顒釉谒奚針呛蟆⑹程美案浇入[蔽角落,與學生們保持著默契的距離。然而,最近一段時間,同學們發(fā)現其中一只經常在圖書館附近出沒的、性情溫順的三花母貓“學姐”肚子漸漸鼓了起來——它懷孕了。
這個消息很快在愛貓的學生中小范圍傳開,大家既為新生命的即將到來感到開心,又不禁為“學姐”和未來小貓崽的生存環(huán)境感到擔憂。校園環(huán)境雖然相對安全,但缺乏穩(wěn)定的食物來源和遮風避雨的產房,冬天對小奶貓而言尤其艱難。
江詩韻從蘇小雨那里得知這個消息后,心里一直記掛著。她在寵物醫(yī)院工作的經歷讓她對這些小生命更多了一份責任感和關切。利用工作便利,她悄悄準備了一個干凈的紙箱,里面鋪上柔軟的舊毛巾,做了一個簡易的“產房”,又囤了一些幼貓貓糧和營養(yǎng)膏,打算找個合適的機會放到圖書館后面“學姐”常活動的灌木叢里。
這天傍晚,江詩韻趁著天色漸暗,人煙稀少,抱著紙箱和貓糧,一瘸一拐地(腳傷還沒完全好利索)往圖書館后面走。她小心翼翼地將“產房”安置在一個避風干燥的角落,倒好貓糧和水,正準備離開,卻隱約聽到灌木叢深處傳來微弱的貓叫聲,似乎還夾雜著幾聲不安的嘶吼和人的呵斥聲。
江詩韻心里一緊,連忙撥開灌木叢往里看。只見兩個穿著不像學生的陌生男人,正拿著一個大網兜和麻袋,試圖捕捉驚慌失措的“學姐”!
“學姐”弓著背,毛發(fā)炸起,發(fā)出威脅的低吼,但因為懷孕行動不便,處境十分危險。
“你們干什么!”江詩韻顧不上腳傷,沖了過去,厲聲喝道。
那兩個男人被嚇了一跳,看到只是個瘦弱的女學生,立刻露出不耐煩的表情:“少管閑事!抓幾只流浪貓回去處理掉,省得在校園里亂拉亂叫惹麻煩!”
“處理掉?”江詩韻氣得渾身發(fā)抖,“它們是校園里的生命!你們這是偷捕!是違法的!”
“違法?呵,小丫頭片子懂什么!趕緊滾開!”其中一個男人惡狠狠地上前一步,想推開江詩韻。
江詩韻雖然害怕,但護貓心切,死死擋在“學姐”前面,大聲呼救:“來人啊!有人抓貓了!”
她的呼救聲引來了附近幾個路過的學生。大家圍攏過來,紛紛指責那兩個男人的行為。眼看人越來越多,兩個男人見勢不妙,罵罵咧咧地收起工具溜走了。
虛驚一場的“學姐”躲進了江詩韻剛放好的紙箱里,瑟瑟發(fā)抖。江詩韻松了口氣,這才感覺到腳踝因為剛才的奔跑和緊張隱隱作痛。她和幾個熱心同學檢查了“學姐”的情況,確認它沒有受傷,才放下心來。
這件事很快在校園論壇上傳開,引發(fā)了熱議。大家對偷貓行為表示憤慨,也對江詩韻挺身而出的勇敢行為點贊。但同時,校園流浪貓的管理和生存問題也再次被擺上了臺面。
就在大家討論該如何更好地保護這些毛孩子時,奇怪的事情發(fā)生了。
第二天,有人在圖書館后面發(fā)現,江詩韻放置的那個簡易產房旁邊,多了一個明顯是手工制作、更結實保暖的小木屋,里面鋪著厚實的棉墊。木屋旁邊,還固定了兩個不銹鋼的食盆和水盆,里面裝滿了優(yōu)質的貓糧和干凈的飲用水。
接下來幾天,貓糧和水總是被及時添加,“學姐”的狀態(tài)也明顯安穩(wěn)了許多。同學們紛紛猜測,這位匿名的好心人是誰?有人猜是學校動保社團的同學,有人猜是某個深藏不露的教職工。
江詩韻也很好奇。她暗中觀察了幾天,但這位“田螺姑娘”(或“田螺小伙”)似乎總是在夜深人靜時出現,行動非常隱秘。
直到一個周五的深夜,江詩韻因為白天在寵物醫(yī)院加班,回來得比較晚。路過圖書館時,她鬼使神差地想再去看看“學姐”。遠遠地,她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正蹲在貓屋前,熟練地更換食盆里的水,動作輕柔,生怕驚擾了里面休息的“學姐”。
月光下,那個背影異常熟悉。
是范俊武。
他換好水,又輕輕摸了摸從木屋里探出腦袋的“學姐”,低聲說了句什么,然后站起身,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便快步離開了。整個過程安靜、迅速,充滿了與他平日氣質不符的細心和溫柔。
江詩韻站在原地,看著范俊武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心里百感交集。原來那個匿名的好心人是他。她想起之前康復中心的偶遇,想起那些通過蘇小雨傳遞的、關于舞蹈賽事和康復的信息,再看著眼前這個結實保暖的貓屋和充足的食物……她忽然明白,范俊武在用他自己的方式,沉默地關心著她關心的事物,守護著她想守護的東西。
他沒有華麗的言語,沒有刻意的靠近,只是在她需要的時候,默默地做著力所能及的事情。這種笨拙卻真誠的守護,比任何轟轟烈烈的告白都更讓人心動。
江詩韻沒有上前叫住他。她走到貓屋前,看著里面安然入睡的“學姐”,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夜色中的南城大學,因為這場無聲的流浪貓保衛(wèi)戰(zhàn)和一個匿名的好心人,顯得格外溫暖。
而范俊武,在回到宿舍后,收到了一條來自陌生號碼的短信,只有簡單的兩個字:
「謝謝。」
他看著那條短信,愣了很久,然后緩緩地、露出了一個如釋重負的、帶著點傻氣的笑容。他知道,她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