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俊武。”年長的男人終于開口,聲音平直,沒有任何感情色彩,“說說吧,昨晚在碼頭區(qū)老吳的漁具店,還有那個廢舊回收站,你都干了什么?”
范俊武抬起頭,臉上沒什么表情,只有眼底深處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罢业胤蕉阌??!?/p>
“躲雨需要撬鎖?需要打傷我們?nèi)齻€人?”年輕的那個忍不住插嘴,語氣帶著怒氣。
范俊武扯了扯嘴角,那弧度冰冷而譏誚:“你們的人?穿著便裝,拿著棍棒和刀,見面就往死里招呼。我以為遇到搶劫的了,自衛(wèi)而已。怎么,現(xiàn)在搶劫犯都?xì)w你們管了?”
“你!”年輕男人猛地一拍桌子。
年長的男人抬手制止了他,目光依舊鎖定范俊武:“我們對你那些陳年舊賬沒興趣。硬盤在哪里?交出來,有些事情還可以談?!?/p>
“什么硬盤?”范俊武眼神茫然,恰到好處,“我窮得連旅館都住不起,還有錢買硬盤?”
“別裝傻!”年長的男人身體微微前傾,帶來一股無形的壓迫感,“張淼工作室的硬盤!里面有什么,你心里清楚。顧總的意思很簡單,東西交出來,你大伯的那點(diǎn)舊事,或許還能給你留點(diǎn)體面?!?/p>
范俊武瞳孔幾不可察地收縮了一下,但臉上依舊平靜?!邦櫩??哪位顧總?我不認(rèn)識什么顧總。我大伯是工傷意外去世,有什么舊事需要留體面?”
他一口咬定不知情,將對方所有隱含的威脅都擋了回去。審訊陷入了僵局。
年長的男人盯著他,似乎在評估他話里的真假,也在權(quán)衡著什么。他知道范俊武是塊硬骨頭,常規(guī)手段恐怕難以撬開他的嘴。而且,上面交代了,有些“線”不能踩過界。
就在這時,審訊室的門被輕輕敲響。年輕男人起身去開門,外面有人低聲說了幾句什么。年輕男人臉色微變,回頭看了范俊武一眼,然后對年長的男人點(diǎn)了點(diǎn)頭。
年長的男人站起身,走到范俊武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眼神復(fù)雜。
“你那個舞者朋友,很有點(diǎn)意思?!彼鋈粵]頭沒尾地說了一句。
范俊武的心臟猛地一沉,但臉上肌肉控制得很好,沒有任何變化。
年長的男人似乎也沒指望他回答,說完這句,便轉(zhuǎn)身和年輕男人一起離開了審訊室,門被重新關(guān)上,落鎖。
房間里只剩下范俊武一個人,和頭頂那盞散發(fā)著慘白光芒、永不熄滅的燈。
他靠在冰冷的椅背上,閉上眼睛。江詩韻……他們提到她做什么?她怎么樣了?那個硬盤……他藏在衣服里的那個……是否安全?
無數(shù)個問題在他腦中盤旋,卻沒有答案。他只能等待,在這片人為的白晝里,等待著未知的結(jié)局,也等待著那個被他卷入漩渦的女人,可能傳來的、吉兇未卜的消息。
審訊室的空氣,帶著消毒水和絕望的味道。
而載著江詩韻的黑色商務(wù)車,正穿過雨幕,駛向城市某個不為人知的角落。
餌已入局。棋至中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