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聲“嘩啦”如同驚雷,在死寂的船艙里炸開。半空中即將觸碰的手指驟然縮回,如同觸電。范俊武眼中的復雜情緒瞬間被凌厲的警惕取代,他猛地將江詩韻往身后一拉,自己則像一頭蓄勢待發(fā)的豹子,弓起身子,死死盯住艙門的方向。
江詩韻的心臟幾乎跳出胸腔,她死死捂住嘴,將那聲驚叫扼殺在喉嚨里。懷里的鐵盒冰冷堅硬,硌得她生疼。
船艙外,暗河的水聲似乎恢復了正常,只有那一聲異響留下的余韻,在空氣中震顫。
是追兵嗎?他們找到了這里?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般漫長。沒有腳步聲,沒有呵斥聲,只有河水永恒的、令人心慌的嗚咽。
范俊武維持著防御的姿態(tài),一動不動,側(cè)耳傾聽著外面的動靜。他的呼吸聲壓得極低,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
江詩韻靠在他身后,能感受到他背部肌肉的緊繃,以及透過薄薄衣料傳來的、滾燙的體溫。這種久違的、被保護的感覺,讓她鼻尖一酸,卻又被更大的恐懼壓了下去。
突然,范俊武動了。他沒有沖向艙門,而是猛地轉(zhuǎn)過身,一把拉起江詩韻,用幾乎是將她提起來的力氣,拖著她踉蹌地沖向船艙另一側(cè)。那里堆疊著幾個巨大的、銹蝕穿孔的鐵皮桶,散發(fā)著濃烈的、難以形容的化學藥劑殘留的氣味。
“進去!”他壓低聲音,語氣是不容置疑的急促,將她連同那個鐵盒一起,塞進了兩個鐵桶之間的狹窄縫隙里??臻g極小,她只能蜷縮著,冰冷的鐵銹硌著她的皮膚。
“你……”她剛想開口。
范俊武用一個兇狠的眼神制止了她。他迅速將一些破爛的漁網(wǎng)和雜物堆疊在縫隙入口,勉強形成遮擋。黑暗中,他最后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復雜難辨,有決絕,有囑托,還有一絲她看不懂的……歉疚。
然后,他轉(zhuǎn)身,沒有走向艙門,而是走向了船艙深處,那里有一個更加隱蔽的、通往船只底艙的破損入口,黑黢黢的,像怪獸的喉嚨。他毫不猶豫地鉆了進去,身影瞬間被黑暗吞沒。
就在他消失的下一秒——
“砰!”
一聲巨響,艙門被人從外面粗暴地踹開!幾道強烈的手電光柱像刺刀一樣,瞬間刺破了船艙內(nèi)的黑暗,瘋狂地掃視著。
江詩韻蜷縮在鐵桶后面,心臟狂跳,連呼吸都停滯了。她能聽到沉重的皮靴踩在木質(zhì)船板上的聲音,不止一個人。
“搜!”一個冰冷的聲音下令,不帶絲毫感情。
手電光在破爛的雜物間移動,光束掃過她藏身之處前方的漁網(wǎng),停留了片刻。她甚至能聞到那些人身上傳來的、混合著煙草和汗水的陌生氣息。她緊緊閉上眼睛,祈禱著那堆破爛的遮擋能起作用。
腳步聲在船艙里來回走動,翻動東西的聲音不斷傳來。
“頭兒,沒人!”
“底艙入口是開的!”
“追!”
雜亂的腳步聲和呼喊聲迅速朝著底艙入口的方向移動,手電光也隨之遠去。船艙里暫時恢復了黑暗,但那種被入侵的、危險的氣息依舊彌漫在空氣中。
江詩韻不敢動,依舊保持著蜷縮的姿勢,耳朵豎得老高,聽著底艙方向傳來的、模糊的打斗聲和水花濺起的聲音!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范俊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