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像一根針,精準地刺破了范俊武那點可笑的自尊心。他知道自己反應(yīng)過激了,但被她這樣直白地諷刺,怒火“噌”地一下就冒了上來。
“誰有接觸恐懼癥了?”他梗著脖子,語氣更沖,“是你們這些動作根本毫無意義!扭來扭去,軟綿綿的,能有什么用?浪費時間!”
“毫無意義?”江詩韻的聲音也提高了,清冷的眸子里燃起兩簇火苗,“你以為舞蹈只是扭來扭去?它需要的力量和控制力,一點也不比你的散打少!你連最基礎(chǔ)的動作都做不好,有什么資格評判它?”
“我做不好是因為我沒必要學(xué)這些花架子!”范俊武口不擇言,“有這功夫,我不如多打幾套拳!至少能實戰(zhàn),能保護人,而不是在臺上給人當猴看!”
“范俊武!”江詩韻氣得臉頰緋紅,身體都微微發(fā)抖,“你簡直不可理喻!”
“你才不可理喻!”范俊武毫不相讓。
激烈的爭吵在空曠的排練廳里回蕩,兩人怒目而視,剛剛因為那支舞而產(chǎn)生的一絲微弱共鳴,瞬間被炸得粉碎。合作似乎再次走到了破裂的邊緣。
范俊武煩躁地扒了一把頭發(fā),覺得再待下去自己可能要爆炸。他狠狠瞪了江詩韻一眼,轉(zhuǎn)身就想走。
就在他轉(zhuǎn)身的剎那,眼角的余光不經(jīng)意地瞥見了江詩韻的腳踝。
她因為剛才激烈的爭吵和演示,練功服的褲腳微微卷起了一點點,露出了纖細的腳踝。而在那白皙的皮膚上,竟然貼著一塊醒目的白色肌效貼,邊緣似乎還有些磨損,顯然已經(jīng)貼了有些時日。
那不是新傷。
范俊武的腳步猛地頓住。一股說不清的情緒突然涌上心頭,像一只無形的手,瞬間攥緊了他的心臟,將他滿腔的怒火一下子掐滅了。
他想起了她剛才跳舞時那一閃而過的痛苦表情,想起了她結(jié)束動作后劇烈的喘息,想起了她汗?jié)竦募贡场瓉硭恢睅е鴤?,卻還在堅持練習(xí),還在試圖跟他這個“不可理喻”的人溝通。
而他,剛才卻用那么刻薄的話攻擊她熱愛并為之付出傷痛的專業(yè)。
前所未有的懊惱和一絲難以言喻的心疼,猝不及防地淹沒了他。他那張總是寫滿囂張和不耐煩的臉上,第一次出現(xiàn)了類似窘迫和自責(zé)的神情。
江詩韻還沉浸在憤怒和委屈中,扭開頭不想看他,準備收拾東西離開。
一陣沉默。
然后,她聽到腳步聲靠近。
她警惕地轉(zhuǎn)過頭,卻看到范俊武沒有離開,而是走到了她放在地上的背包旁邊。那里放著幾瓶未開封的礦泉水。
他彎下腰,拿起一瓶水,擰開瓶蓋。
然后,他拿著那瓶水,一步步走到她面前。他的動作有些僵硬,眼神飄忽,不太敢直視她的眼睛,耳根甚至泛著一點不易察覺的紅。
他把水遞到她面前,聲音低啞生硬,完全沒了剛才吵架的氣勢,甚至帶著點笨拙的磕巴:
“喂……那什么……喝點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