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很平靜,沒有抱怨,沒有指責,只是陳述一個事實,表達一種期望。這種態(tài)度,反而讓范俊武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他想起父親的話,想起那份舊報告,又想起這些日子以來,江詩韻在排練中的專注和付出。
他抬起頭,望向夜空,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夜風帶著涼意,吹動他額前的碎發(fā)。
“我知道。”他終于開口,聲音低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妥協(xié),“我會……盡力?!?/p>
這簡單的三個字,讓江詩韻的心微微一動。這是幾天來,他第一次表現(xiàn)出愿意溝通和配合的態(tài)度,哪怕依舊別扭。
又是一陣沉默,但氣氛似乎緩和了些許。
“你看那顆星,”江詩韻忽然指著天邊一顆格外明亮的星星,試圖找點別的話題驅(qū)散尷尬,“很亮。”
范俊武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點了點頭:“嗯,是天狼星吧。”他從小對戶外運動感興趣,對星空也有些基本的了解。
“你知道?”江詩韻有些意外。
“以前野營的時候?qū)W過一點?!狈犊∥涞恼Z氣自然了些許。
就這樣,兩人竟然就著稀疏的星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起來。話題從星星聊到各自的愛好,范俊武說起野外探險的趣事,江詩韻談起跟隨舞蹈團去外地演出的見聞。沒有涉及家族,沒有談及恩怨,只是兩個普通的年輕人,在星空下分享著彼此生活里微不足道的碎片。
他們依舊保持著距離,對話也時斷時續(xù),但那種劍拔弩張的緊張感,卻在夜風和星輝的洗滌下,悄然稀釋了。范俊武發(fā)現(xiàn),拋開那些煩心的事,江詩韻其實是個很有想法、很沉靜的女孩。江詩韻也感覺到,范俊武在褪去暴躁的外殼后,也有著粗中帶細的一面。
不知過了多久,校園的熄燈預備鈴遠遠傳來。
“該回去了?!苯婍嵳酒鹕?,拍了拍衣服。
“嗯?!狈犊∥湟舱酒饋?,腳踝似乎好了些。
兩人一前一后,沉默地走在回宿舍區(qū)的路上。路燈將他們的影子拉長,交織,又分開。
快到分岔路口時,范俊武忽然停下腳步,回頭看了江詩韻一眼,夜色中他的眼神有些復雜,但最終還是低聲說了一句:
“明天……加油?!?/p>
說完,他便轉(zhuǎn)身朝著體育學院宿舍樓的方向走去。
江詩韻站在原地,看著他那高大挺拔的背影融入夜色,心里五味雜陳。今晚的偶遇和短暫的交談,并沒有解決任何實質(zhì)性問題,但仿佛在兩人之間那堵冰墻上,鑿開了一道細微的裂縫,透進了一絲星光和夜風的涼意。
明天,會怎么樣呢?
她抬起頭,望著夜空中那顆明亮的天狼星,深深吸了一口微涼的空氣。
至少,他們約定好了,要一起把《破曉》演好。這或許,就是一個新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