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門內(nèi)的血色混沌翻涌不息。那個由無數(shù)人臉組成的巨大身影緩緩前傾,門框隨之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呻吟。陳啟的胸口烙印如同被烙鐵灼燒,金色紋路瘋狂蔓延,轉(zhuǎn)眼就爬滿了半邊脖頸。他死死盯著門內(nèi)怪物臉上那張屬于自己的臉——那張臉正在笑,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滿口尖牙。
陳啟。。。。。。蘇離虛弱地抓住他的手腕。她的掌心冰涼,藍色印記已經(jīng)完全消失,只在皮膚上留下一個淡淡的月牙形疤痕,別看。。。。。。它的眼睛。。。。。。
鐵牛拖著斷臂爬過來,獨眼里血絲密布:那鬼東西。。。。。。是什么。。。。。。
羅烈手中的步槍一聲上膛:噬運骸。他的聲音低沉得像是從地底傳來,吃過運的怪物。
仿佛為了印證他的話,青銅門內(nèi)突然傳出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吮吸聲,像是有什么東西在貪婪地啜飲。江面隨之沸騰,無數(shù)魚蝦翻著白肚皮浮上水面,每一只的尸體上都帶著詭異的黑斑。
三百年前。。。。。。羅烈的目光死死鎖定青銅門,前朝國師用十萬降卒的怨氣煉出來的邪物。專吃龍脈國運,明朝就是這么亡的。
陳啟的太陽穴突突直跳。他想起了祖父筆記里那些零散的記載——瀾滄水眼噬運骨四門血誓。那些支離破碎的線索終于串聯(lián)成一條清晰的線:從楊玄策背叛到陳遠山犧牲,從佐藤家族的執(zhí)念到他們現(xiàn)在的絕境,一切都是為了阻止這扇門后的東西現(xiàn)世!
那現(xiàn)在。。。。。。鐵牛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咋整?
羅烈還沒回答,江面突然炸開一道巨大的水柱!一個黑影如同炮彈般從水中射出,重重砸在岸邊巖石上。碎石飛濺中,黑影緩緩站起——是佐藤!或者說,是佐藤的一部分。這個佐藤只剩上半身,腰部以下是不規(guī)則的撕裂傷,傷口處沒有流血,而是蠕動著無數(shù)黑色線蟲。但更駭人的是他的臉:右半邊是佐藤原本的英俊面容,左半邊卻是腐爛的骷髏,眼窩里跳動著血紅色的火焰。
還沒完。。。。。。佐藤的聲音變成了雙重音調(diào),一半是人聲,一半是某種野獸的低吼,游戲。。。。。。才剛開始。。。。。。
他的殘軀突然撲向最近的一具日軍干尸,黑色線蟲從傷口瘋狂涌出,瞬間將干尸包裹。線蟲蠕動間,干尸如同充氣般膨脹起來,轉(zhuǎn)眼就變成了一個畸形的拼接怪物——佐藤的頭顱長在干尸的肩膀上,兩條手臂一粗一細,膚色截然不同。
看到了嗎?佐藤的聲音帶著癲狂的喜悅,這就是心玉的力量!永生不死!
陳啟的胸口烙印突然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他低頭看去,烙印中心的金色發(fā)丘印虛影正在瘋狂旋轉(zhuǎn),印底的符文一個個亮起,像是受到了某種召喚。而更可怕的是,他感覺自己的意識正在被一點點拉向青銅門,仿佛有無數(shù)根無形的絲線纏住了他的靈魂。
陳啟!蘇離的手死死掐住他的胳膊,它在。。。。。。召喚你。。。。。。
佐藤的拼接身體已經(jīng)完成了最后的變形。他邁著不協(xié)調(diào)的步伐走向四人,每走一步,身上的尸塊就掉落幾塊,但立刻有新的黑色線蟲從傷口涌出,將缺口補上。
多虧了你們。。。。。。佐藤的聲音帶著譏諷,要不是你們打碎了我的,我也沒法喚醒真正的噬運骸他指了指青銅門內(nèi)那個巨大的身影,知道它餓了多少年嗎?三百年。。。。。。就等著今天這頓大餐!
羅烈的步槍突然開火。子彈精準(zhǔn)命中佐藤的眉心,卻只是讓他微微后仰了一下。彈孔處涌出幾股黑色線蟲,轉(zhuǎn)眼就將傷口填平。
沒用的,羅大佐。佐藤輕笑,現(xiàn)在的我,已經(jīng)和噬運骸連為一體。他的目光轉(zhuǎn)向陳啟,當(dāng)然,還差最后一塊拼圖。。。。。。
他的殘軀突然暴起,速度快得不可思議,眨眼間就沖到陳啟面前!腐爛的左手如鐵鉗般掐向陳啟的喉嚨,指尖滴落的黑色液體散發(fā)著刺鼻的腐臭。
鐵牛的斧頭險險擋住這一擊。斧刃與斧手相撞,竟然發(fā)出金鐵交鳴之聲!佐藤冷笑一聲,右手如毒蛇般探出,直取陳啟胸口。千鈞一發(fā)之際,蘇離猛地推開陳啟,自己卻被佐藤的指尖劃過肩膀,頓時血流如注。
蘇離!陳啟目眥欲裂。
女孩的肩膀傷口處迅速變黑,皮膚下的血管根根凸起,如同蛛網(wǎng)般向四周蔓延。但她卻咬緊牙關(guān),一把扯下脖子上掛著的龜甲殘片,狠狠按在傷口上!龜甲接觸黑血的瞬間爆發(fā)出刺目的藍光,將毒素暫時封住。
有意思。。。。。。佐藤歪著頭打量蘇離,巫女的血脈果然頑強。他突然抬腳踢翻旁邊一具跪著的干尸,認(rèn)識他嗎?
干尸倒地碎裂,露出壓在身下的一塊銹蝕的金屬牌。牌上刻著幾個模糊的字:搬山楊玄策。
你的先祖,楊小姐。佐藤的聲音帶著惡意的愉悅,三百年前,就是他帶著半塊心玉投靠我祖上佐藤武藏。他踢了踢干尸的頭顱,可惜啊,被陳遠山截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