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門在陳啟面前緩緩開啟,一股陳腐的、帶著水腥氣的陰風(fēng)撲面而來。風(fēng)里裹著細密的水珠,打在臉上冰涼刺骨,像無數(shù)根針扎進皮膚。通道里幽綠的燈籠光勉強照亮門后景象——一條更加狹窄的甬道向下延伸,兩側(cè)石壁濕漉漉的,覆蓋著一層滑膩的深綠色苔蘚,散發(fā)出濃重的腥氣。
“跟緊?!标悊⒌穆曇粼讵M窄空間里顯得格外低沉。他率先踏入石門,鎖心刀橫在身前,刀身微微震顫,發(fā)出低沉的嗡鳴。胸口的鎖心輪運轉(zhuǎn)速度加快,鑰匙核心處的龜甲碎片持續(xù)散發(fā)著灼熱感,提醒著他門后的危險。
甬道比外面更加濕滑,腳下是常年被水流沖刷得光滑如鏡的石頭,稍不留神就會滑倒??諝庹吵淼萌缤痰哪z水,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濃重的鐵銹味和某種難以形容的腐爛氣息。兩側(cè)石壁上的苔蘚在幽綠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澤,像無數(shù)只冰冷的眼睛注視著闖入者。
“媽的,這鬼地方比蛇窩還邪性?!绷_烈啐了一口,聲音在密閉空間里嗡嗡作響。他身后的力士們緊握著武器,眼神警惕地掃視著四周,粗重的呼吸聲此起彼伏。
楊少白走在陳啟身后一步的位置,道袍下擺早已被水汽浸透。他左手托著那個青銅羅盤,盤面上的指針瘋狂跳動,最終死死指向甬道深處。右手則扣著三枚顏色各異的符箓,指節(jié)因用力而微微發(fā)白。他的目光銳利如鷹,掃過每一寸濕滑的巖壁和腳下可疑的水洼。
蘇離走在隊伍中間,額頭的龜甲疤痕藍光閃爍不定。她一只手緊緊按在腰間一個鼓囊囊的皮囊上,里面裝著專門對付陰邪之物的秘藥。另一只手則下意識地摩挲著另一只皮囊的系繩,里面是更危險的東西——不到萬不得已不會動用。她的藍瞳在幽光下顯得格外深邃,里面映出的不是眼前的黑暗甬道,而是某種更深沉的、令人心悸的預(yù)感。
“水氣太重了。”楊少白突然開口,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怨氣凝結(jié)不散,此地必生邪祟。都打起精神!”
仿佛為了印證他的話,甬道深處毫無征兆地傳來一陣極其細微的、如同指甲刮擦石壁的“沙沙”聲。聲音很輕,但在死寂的環(huán)境中卻清晰得刺耳。緊接著,是更多、更密集的“沙沙”聲從四面八方響起,如同無數(shù)只蟲子在黑暗中同時爬行。
“什么鬼東西?”羅烈身后一個年輕力士聲音發(fā)顫,握刀的手微微發(fā)抖。
陳啟猛地停下腳步,鎖心刀橫在胸前,刀尖指向聲音最密集的前方。胸口的鎖心輪驟然加速旋轉(zhuǎn),九個青銅齒輪在皮膚下清晰凸起,中央的鑰匙核心藍光大盛,幾乎要透衣而出。一股強烈的危機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間纏繞住他的心臟。
“來了!”楊少白厲喝一聲,聲音在甬道中炸開。
話音未落,異變陡生!
兩側(cè)濕滑的巖壁上,那些覆蓋著的深綠色苔蘚突然如同活物般蠕動起來!無數(shù)半透明的、人形輪廓的“東西”從苔蘚層中“擠”了出來!它們沒有清晰的五官,只有模糊扭曲的頭部輪廓和不斷揮舞的、如同水草般飄蕩的肢體。身體完全由粘稠、冰冷的水汽和濃郁的怨氣凝結(jié)而成,散發(fā)出刺骨的陰寒和令人作嘔的腐朽氣息。
“水魈!”蘇離失聲驚呼,聲音帶著難以抑制的顫抖。她腰間的皮囊瞬間被解開。
凄厲到不似人聲的尖嘯驟然爆發(fā)!成百上千的水魈如同決堤的洪水,從兩側(cè)石壁、甚至頭頂?shù)膸r縫中瘋狂涌出!它們沒有實體,卻帶著刺骨的陰寒和強烈的惡意,如同無數(shù)條冰冷的毒蛇,直撲甬道中的眾人!尖嘯聲匯聚成一股無形的音浪,沖擊著每個人的耳膜和心神,瞬間帶來強烈的眩暈和惡心感。
“結(jié)陣!守住心神!”楊少白的聲音如同驚雷,瞬間壓過了刺耳的尖嘯。
就在水魈即將撲到最前面的陳啟身上時,楊少白動了!
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腳下步伐玄奧莫測,如同踩著星辰軌跡。第一步踏在巽位,道袍無風(fēng)自動;第二步踩在震宮,手中三枚符箓同時燃起金紅色的火焰!第三步落于坤土,他口中急速念誦著晦澀難懂的道家真言,每一個音節(jié)都仿佛帶著奇特的韻律,與腳下步伐、手中符火產(chǎn)生共鳴。
“九宮鎖魂,鎮(zhèn)!”
隨著最后一個音節(jié)炸響,楊少白將手中燃燒的三枚符箓猛地擲向空中!符箓并未落下,而是在半空中急速旋轉(zhuǎn),金紅色的火焰驟然暴漲,化作三道流光,分別射向甬道的前方、中央和后方三個關(guān)鍵節(jié)點!
嗡——!
一聲低沉的、仿佛來自大地深處的嗡鳴響起。三道符火落點處,地面憑空浮現(xiàn)出三個由金色光線構(gòu)成的復(fù)雜符文!符文出現(xiàn)的瞬間,整個甬道的地面、墻壁甚至空氣都微微一震!緊接著,三個符文如同活物般延伸出無數(shù)道細密的金色光線,彼此交織、勾連,轉(zhuǎn)眼間就在狹窄的甬道內(nèi)布下了一張巨大的、由純粹金光構(gòu)成的立體羅網(wǎng)!
“九宮鎖魂陣!”
金光羅網(wǎng)形成的剎那,沖在最前面的水魈如同撞上了一堵無形的、燃燒著金焰的墻壁!凄厲的尖嘯瞬間變成了痛苦的哀嚎!半透明的身體在接觸到金光的瞬間,如同冰雪遇到烈陽,發(fā)出“嗤嗤”的聲響,冒出大量腥臭的黑煙,身體迅速變得稀薄、扭曲,最終在金光中徹底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