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啟倒在黑液里的剎那,蘇離的指甲幾乎要掐進掌心。她踉蹌著撲過去,藍瞳里映著那片翻涌的粘稠黑浪——陳啟的胸口被黑液淹沒,只露出半張蒼白的臉,嘴角卻還掛著笑。
“阿啟!”她尖叫著撲進黑液,冰冷的液體瞬間浸透她的衣襟。黑液像活物般纏上她的腳踝,她卻像感覺不到疼似的,死死拽住陳啟的手腕。羅烈和楊少白也沖了過來,羅烈用玄鐵巨斧的斧背砸向黑液,楊少白則扯下腰間的獸皮毯子裹住陳啟的上半身。
“拉!”羅烈暴喝一聲,三人合力將陳啟拖出黑夜范圍。陳啟渾身濕透,皮膚泛著青紫色,嘴角溢出的鮮血混著黑液,在地上拖出一道暗紅的痕跡。蘇離顫抖著摸他的鼻息,還好,還有氣。
“他……他激活了星圖?!睏钌侔锥⒅悊⑿乜?,那里的菱形印記已經(jīng)變成了血紅色,與星圖殘片的藍光交相輝映,“四門信物合璧的力量……反噬了他?!?/p>
“反噬?”羅烈皺著眉,“什么意思?”
“活人祭的真正用法?!碧K離突然開口,她的聲音帶著哭腔,“不是用活人獻祭,而是用四門的血脈激活星圖。陳啟的血……是摸金派的血脈,加上搬山、卸嶺、發(fā)丘的信物……”她哽咽著說不下去,“這是四門祖輩用命換來的陣法,陳啟……他在替他們完成使命?!?/p>
殿內(nèi)的黑液仍在翻涌,卻不再像之前那樣瘋狂。青銅門上的裂痕停止了擴大,門縫中滲出的黑液也漸漸變得稀薄。陳啟胸口的血紅色印記開始褪去,露出下面淡金色的星軌紋路——那是星圖殘片與他的血脈融合的痕跡。
“看青銅門!”羅烈突然指向門楣。眾人抬頭,只見原本刻著“鎖龍”二字的門楣上,此刻浮現(xiàn)出四行小字,字跡與四門骸骨上的服飾暗紋一一對應(yīng):
“摸金引魂,搬山鎮(zhèn)岳,卸嶺斷厄,發(fā)丘分金。四門同輝,鎖龍歸墟?!?/p>
“這是……四門祖輩的遺言?!睏钌侔椎穆曇舭l(fā)顫,他認(rèn)得這是師門秘傳的“鎮(zhèn)龍文”,“他們在說……四門的信物合璧,才能讓鎖龍孽歸墟?!?/p>
蘇離突然抓住陳啟的手。陳啟的手指冰冷,卻還在微微抽搐。她將臉頰貼在他的手背上,輕聲道:“阿啟,你聽到了嗎?四門祖輩在等你。”
陳啟的睫毛顫了顫,緩緩睜開眼。他的瞳孔里泛著淡金色的光,那是星圖與血脈共鳴的跡象?!疤K……蘇離?”他的聲音沙啞得厲害。
“我在?!碧K離連忙點頭,眼淚砸在他的手背上。
“星圖……”陳啟指著青銅門,“門楣上的字……是四門祖輩的……”
“我們知道。”楊少白扶住他,“你已經(jīng)完成了使命。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他看向青銅門,“鎖龍孽真的被鎮(zhèn)壓了嗎?”
殿內(nèi)突然陷入死一般的寂靜。黑液不再翻涌,青銅門也不再震顫,但所有人都能感覺到,門后仍有某種東西在蠢蠢欲動。那是一種比之前更陰冷、更詭異的氣息,像毒蛇般纏繞在每個人的脖頸上。
“不對?!绷_烈突然皺眉,“這安靜得……太奇怪了?!彼眯F巨斧的斧尖戳了戳地面,青石板上竟?jié)B出暗褐色的液體——不是黑液,而是帶著腥甜味的血。
“是……是四門祖輩的血?!碧K離的聲音發(fā)顫,她蹲下身,用指尖蘸了點血,放在鼻尖聞了聞,“和骸骨上的血痂味道一樣。”
楊少白的手指突然指向青銅門。門縫中,不知何時滲出了一縷縷銀線——那是星圖殘片上的星軌!銀線順著門縫爬出,在半空交織成北斗七星的形狀,最終指向殿外的星隕洼方向。
“星圖……在指引我們。”陳啟的聲音逐漸恢復(fù),“四門祖輩的血……是鑰匙。他們用血激活了星圖,現(xiàn)在……需要我們順著星軌,去星隕洼完成最后的鎮(zhèn)壓?!?/p>
羅烈突然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老子就知道,這趟買賣沒白干!”他將玄鐵巨斧扛在肩上,“走!去星隕洼!”
蘇離扶著陳啟站起來,楊少白則從腰間摸出最后半瓶“醒神酒”,分給每人一口。辛辣的酒液順著喉嚨燒下去,驅(qū)散了黑液帶來的寒意。
“等等?!标悊⑼蝗煌O履_步,他盯著自己的掌心——那里有一道淡金色的紋路,與青銅門楣上的“鎖龍”二字如出一轍。“我……我能感覺到鎖龍孽的位置?!彼穆曇衾飵е唤z顫抖,“它在……星隕洼的祭壇下。”
“祭壇下?”蘇離皺眉,“那我們……”
“直接炸開祭壇?!绷_烈從懷里掏出幾枚黑色的炸藥,“老子當(dāng)年在漠北挖過墓,知道怎么炸石頭。”
“不行!”楊少白連忙阻止,“星隕洼的祭壇是古滇國人用星羅錦和青銅澆筑的,炸藥會毀了星圖?!?/p>
“那怎么辦?”羅烈瞪眼,“難道要我們用手挖?”
陳啟突然抬頭,他的目光掃過眾人的臉,最后落在蘇離懷中的星圖殘片上?!坝眯菆D?!彼穆曇糨p得像嘆息,“星圖能引動地脈,我們順著星軌挖,就能找到祭壇的薄弱處?!?/p>
蘇離明白了。她將星圖殘片展開,與青銅門楣上的星軌重疊——北斗七星的中央,正是星隕洼的方向。她將星圖貼在胸前,閉上眼睛,感受著星軌傳來的震動。
“我找到了?!彼犻_眼,藍瞳里泛著興奮的光,“星軌指向祭壇的西南角,那里有塊松動的青銅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