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潮濕、絕對的黑暗。
四人沿著傾斜的石滑道高速下滑,耳邊只有呼嘯的風(fēng)聲和身體與濕滑苔蘚摩擦的窸窣聲。失重感持續(xù)了遠比預(yù)期更長的時間,這條通道仿佛直通地肺深處。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接連四聲悶響,四人重重砸入一片冰冷刺骨的水體中。水并不深,剛沒過大腿,卻冷得如同萬年冰髓,瞬間帶走了身體僅存的熱量,刺骨的寒意順著毛孔瘋狂鉆入。
“咳咳…!”楊少白嗆了口水,掙扎著站起,渾身濕透,冷得牙齒咯咯作響。懷中的玉牒經(jīng)此一激,那兩道裂痕再次變得灼熱,冰火兩重天的折磨讓他幾乎暈厥。
陳啟第一時間穩(wěn)住身形,抹去臉上的水漬,警惕地環(huán)顧四周。摸金蟬符依舊死寂,他只能憑借肉眼觀察。這里似乎是一處極大的地下溶洞,空氣渾濁,彌漫著濃重的土腥味和水汽。頭頂極高處隱約有微弱的光線透下,勉強勾勒出巨大鐘乳石如同怪獸獠牙般倒懸的輪廓。他們落水的地方是一片淺灘,不遠處就是漆黑的、深不見底的地下暗河,河水無聲流淌,散發(fā)著令人不安的死寂。
“媽的…這是什么鬼地方?”羅烈罵罵咧咧地爬起來,玄鐵巨斧在水里攪動,發(fā)出嘩啦聲響。他獨眼適應(yīng)了黑暗,警惕地掃視著周圍嶙峋的怪石和幽深的水面。
蘇離打了個寒顫,不僅僅是冷,更因為左臂的陰寒刺痛在接觸到這冰水后驟然加?。∧乔嗪谏乃罋馑坪趸盍诉^來,正以更快的速度向肩頸蔓延!她急忙運轉(zhuǎn)發(fā)丘心法試圖抵抗,收效甚微。更讓她心悸的是,手中的分金尺一入水,便徹底失去了所有靈性反應(yīng),變得比普通鐵尺還要冰冷沉重。
“地脈…極陰之水…”她聲音發(fā)顫,“能污法器,封靈覺…我們…成了瞎子!”
這話讓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在這未知的地下環(huán)境中,失去法器和靈覺的感應(yīng),無異于自斷一臂。
陳啟強迫自己冷靜,目光落在楊少白懷中依舊散發(fā)微弱波動(主要是痛苦波動)的玉牒上?!坝耠哼€有反應(yīng)…祖師說的‘星殞之地’…會在這下面?”
“先離開這水!”羅烈低吼,他率先邁開步子,向著淺灘邊緣一處地勢稍高的亂石堆走去。水深及腰,每一步都走得異常艱難,冰水帶走體溫,體力在快速消耗。
突然!
走在最前面的羅烈猛地停下腳步,巨斧橫在身前?!坝袞|西!”他獨眼死死盯著前方不遠處一片格外漆黑的河水區(qū)域。那里,水面之下,似乎有什么東西在緩慢地、成片地蠕動!
嘩啦…
細微的水聲響起,不再是他們走動帶來的,而是源自那片區(qū)域。
陳啟瞳孔一縮,摸出腰間一把備用的精鋼短刃——在這種環(huán)境下,這比失效的蟬符更可靠。蘇離也將失去靈性的分金尺橫在胸前,全當普通武器。楊少白緊緊抱著玉牒,瑟瑟發(fā)抖。
那片蠕動的黑暗開始向四周擴散,速度越來越快!水面下,無數(shù)個指甲蓋大小、色澤灰白、仿佛某種巖石與甲蟲結(jié)合體的怪異生物浮涌而來!它們數(shù)量之多,幾乎覆蓋了前方大片水域,彼此摩擦碰撞,發(fā)出令人頭皮發(fā)麻的“沙沙”聲,如同死亡的潮汐!
“是石髓蟲!”蘇離失聲驚呼,藍瞳中充滿了恐懼,“古籍記載…生于極陰地脈深處,以金石陰氣為食,能污金鐵,噬靈光…它們…它們會被活物陽氣吸引!”
仿佛是為了印證她的話,那灰白色的蟲潮感知到了四人的存在,蠕動速度驟然飆升,如同沸騰的灰白色粥漿,朝著四人瘋狂涌來!它們所過之處,水面上竟然浮起一層淡淡的、如同金屬被腐蝕后的灰敗色澤!
“退!快退!”陳啟大吼,拉著楊少白急速后撤。
羅烈怒吼一聲,非但不退,反而猛地掄起巨斧,狠狠砸向水面!
轟!
水花爆濺!狂暴的力量將大片石髓蟲砸得粉碎,濺起一片灰白色的漿液!但更多的石髓蟲瞬間填補了空缺,甚至順著斧桿向上蔓延!那堅硬的玄鐵斧刃接觸到蟲群,竟然發(fā)出“滋滋”的輕微聲響,表面光澤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