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143章 祖父面（第1頁）

陳遠山的臉在青銅門前的幽光中扭曲變形。那張本該熟悉的面容上爬滿了青黑色的血管，嘴角咧開的弧度超出了人類極限，露出滿口細密的尖牙。他的雙手如鷹爪般張開，指尖延伸出半尺長的黑色指甲，每一根都閃爍著金屬般的寒光。

爺爺。。。。。。陳啟的聲音哽在喉嚨里。胸口的星圖紋路瘋狂閃爍，金光與青銅門中滲出的黑霧激烈交鋒，在皮膚上灼燒出一道道焦痕。

陳遠山的身體以一種詭異的姿勢爬出青銅門。他的下半身已經(jīng)不見了，腰部以下連接著數(shù)十根粗壯的青銅鎖鏈，每根鎖鏈上都刻滿了與發(fā)丘印底部相同的符文。隨著他的移動，鎖鏈發(fā)出令人牙酸的聲，像是承受著難以想象的重壓。

啟兒。。。。。。陳遠山的聲音不再是記憶中的慈祥，而是帶著某種非人的回響，像是千百個聲音同時開口，把印。。。。。。還給我。。。。。。

陳啟本能地后退一步，腳后跟撞到了什么堅硬的東西。低頭一看，是蘇離——女孩半泡在水里，臉色慘白如紙，額頭上的龜甲印記已經(jīng)黯淡到幾乎看不見，但眼睛依然死死盯著陳遠山的方向。

那不是。。。。。。你爺爺。。。。。。她的聲音虛弱得如同蚊吶，是門后的東西。。。。。。在模仿他。。。。。。

仿佛為了印證她的話，陳遠山的臉突然像蠟一樣融化，露出底下蠕動的黑色物質(zhì)。但轉(zhuǎn)瞬間又恢復(fù)了人形，只是這次的面容更加年輕，像是回到了陳啟童年記憶中的模樣。

記得嗎。。。。。。陳遠山的語調(diào)突然變得溫柔，與陳啟記憶中的祖父如出一轍，你六歲那年，我?guī)闳タ吹哪菆銎び皯颉?。。。?！?/p>

陳啟的太陽穴突突直跳。他確實記得——那是祖父最后一次帶他出游，看的是《哪吒鬧?！??；丶衣飞?，祖父買了一串糖葫蘆給他，然后在一個無人的小巷里，突然蹲下來緊緊抱住他，在他耳邊說了一句奇怪的話：啟兒，記住，發(fā)丘印不是榮耀，是枷鎖。

當時他不明白，現(xiàn)在卻如醍醐灌頂——祖父早就預(yù)料到了這一天！

印在人在。。。。。。陳啟喃喃自語，胸口的星圖金光突然暴漲。

陳遠山——或者說那個偽裝成陳遠山的東西——臉色驟變。鎖鏈猛地繃直，他的身體如同離弦之箭射向陳啟，速度快得只剩一道殘影！

一聲槍響在洞穴中回蕩。陳遠山的身體在半空中猛地一滯，胸口爆開一團黑血。陳啟轉(zhuǎn)頭看去，只見周衛(wèi)國不知何時已經(jīng)爬上了一塊突出的礁石，手中握著一把老式駁殼槍，槍口還在冒著青煙。

陳遠山。。。。。。周衛(wèi)國的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你他媽。。。。。。醒醒。。。。。。

陳遠山的身體緩緩轉(zhuǎn)向周衛(wèi)國。他的臉再次融化變形，這次變成了一個中年軍人的模樣——劍眉星目，下頜線條剛硬，正是年輕時的陳遠山！

周。。。。。。衛(wèi)國。。。。。。陳遠山的嗓音變得渾厚有力，民國三十年。。。。。。南京城外。。。。。。

周衛(wèi)國的手微微發(fā)抖：你還記得。。。。。。

我當然記得。。。。。。陳遠山的聲音突然變得怨毒，是你。。。。。。出賣了我們。。。。。。

周衛(wèi)國的瞳孔驟然收縮：放屁！他扣動扳機，子彈呼嘯而出，卻詭異地懸停在陳遠山面前一寸處，然后地一聲掉進水里。

陳遠山——或者說那個占據(jù)了他形象的存在——發(fā)出刺耳的大笑。笑聲中，他的身體突然膨脹，鎖鏈寸寸斷裂，露出底下由無數(shù)黑色線蟲組成的軀體。線蟲瘋狂蠕動，轉(zhuǎn)眼就重組成了一個三米高的巨人，只有頭部還保留著陳遠山的容貌，顯得異常違和。

游戲。。。。。。結(jié)束了。。。。。。怪物的聲音變成了低沉的轟鳴，鑰匙。。。。。。該歸位了。。。。。。

它巨大的手掌拍向水面，激起滔天浪花。陳啟本能地撲向蘇離，用身體護住她。浪花拍在后背，如同千斤重錘，砸得他眼前發(fā)黑。等視線恢復(fù)時，怪物已經(jīng)站在面前，指甲如刀般抵住他的咽喉。

多好的。。。。。。容器啊。。。。。。怪物俯下身，陳遠山的臉幾乎貼到陳啟鼻尖，發(fā)丘印主的身體。。。。。。巫女的血脈。。。。。。它的目光轉(zhuǎn)向蘇離，還有。。。。。。搬山的魂。。。。。。

陳啟的胸口星圖突然傳來前所未有的灼熱。金光如實質(zhì)般噴涌，在怪物與他自己之間形成一道屏障。怪物吃痛后退，臉上的皮膚被金光灼燒出一個個小洞，露出底下蠕動的黑蟲。

你以為。。。。。。這樣就能反抗？怪物的聲音帶著譏諷，看看你的。。。。。。朋友們。。。。。。

陳啟轉(zhuǎn)頭看去，渾身血液瞬間凍結(jié)。周衛(wèi)國的身體被幾根青銅鎖鏈纏住，懸在半空中，胸口有一個巨大的血洞，正汩汩往外冒血。而在不遠處的水面上，漂浮著鐵牛的尸體——那條獨臂依然緊握著斧頭，但頭顱已經(jīng)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