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牛的耳膜被震得嗡嗡作響。他死死摟著昏迷的陳啟,后背撞在石壁上的劇痛讓他的視線模糊了一瞬。蘇離蜷縮在他身側(cè),龜甲殘片被她攥在掌心,裂紋中滲出的藍光微弱得如同風(fēng)中的燭火。
整個墓室在崩塌。
穹頂?shù)乃槭绫┯臧阍衣?,青銅懸棺的鎖鏈一根接一根地斷裂。鐵牛獨眼圓睜,看著那具鎮(zhèn)水蛟龍骨在黑洞深處緩緩下沉,七根青銅釘上的金光越來越弱,像是被什么東西一點點吞噬。
陳頭。。。。。。醒醒。。。。。。鐵牛拍打著陳啟的臉。年輕人的臉色慘白,胸口的發(fā)丘印黯淡無光,只有瞳孔深處那點暗金還在微弱閃爍。
蘇離突然抓住鐵牛的手臂:水。。。。。。
她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鐵牛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渾身血液瞬間凍結(jié)——祭壇廢墟的裂縫里,正汩汩涌出渾濁的江水!更可怕的是,水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上漲,轉(zhuǎn)眼就漫過了第一級臺階!
瀾滄江。。。。。。倒灌了。。。。。。蘇離的嘴唇發(fā)白。她想起楊少白臨終前的話——鎮(zhèn)水骨一鳴,江水必倒灌。
鐵牛拖著廢腿,用盡全力把陳啟往高處拽。那條露出白骨的傷腿在渾濁的江水里劃出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痕,但他渾然不覺疼痛。蘇離踉蹌著跟在后面,手里還死死攥著那封殘破的叛門者信。
水位上漲的速度快得驚人。轉(zhuǎn)眼間,整個下層墓室已經(jīng)變成了一片汪洋。漂浮的尸螢菌在水面形成詭異的藍色光點,像無數(shù)雙窺視的眼睛。
往上爬!鐵牛吼著,單手扛起陳啟,另一只手抓著凸起的巖縫往上攀。蘇離跟在他身后,纖細的手指摳著濕滑的石壁,指甲劈裂了也渾然不覺。
當他們終于爬上一處凸出的巖架時,鐵?;仡^看了一眼,獨眼瞬間瞪得溜圓——水面已經(jīng)漲到了穹頂三分之一的高度,而更駭人的是,渾濁的江水中,赫然漂浮著一具尸體!
那是個穿著現(xiàn)代登山服的男人,面部已經(jīng)被魚群啃噬得面目全非,但尸身卻詭異地沒有腐敗,反而呈現(xiàn)出一種被水浸泡多年的灰白色。尸體雙臂環(huán)抱,死死摟著一塊斷裂的石碑,石碑上擅入者葬四個血字依稀可見。
那是。。。。。。蘇離的聲音哽住了。
鐵牛的呼吸變得粗重。他認出來了,那塊石碑正是蘇離當初在水底見過的鎮(zhèn)水敕令碑!而這具尸體。。。。。。他的目光落在尸體右手——那里緊緊攥著一把地質(zhì)勘探錘,錘柄上刻著陳遠山三個小字!
陳頭的。。。。。。爺爺。。。。。。鐵牛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蘇離的瞳孔劇烈收縮。她想起陳啟曾經(jīng)說過,他祖父二十年前帶隊勘探瀾滄江峽谷時失蹤,連尸體都沒找到。而現(xiàn)在,這具尸體竟然出現(xiàn)在這里,抱著那塊奪走無數(shù)人性命的鎮(zhèn)水碑!
水位還在上漲。陳遠山的尸體隨著水流緩緩漂近,在巖架下方打著轉(zhuǎn)。鐵牛盯著那把勘探錘,突然一個激靈:陳頭!醒醒!你爺爺。。。。。。你爺爺在這!
陳啟的眼皮顫了顫,卻沒有醒來。他胸口發(fā)丘印周圍的皮膚開始泛出詭異的青黑色,與昏迷前被壓制的血咒紋路一模一樣。
不好。。。。。。蘇離的手指按上陳啟的脖頸,血咒。。。。。。又發(fā)作了。。。。。。
鐵牛急得眼冒金星。他看了看越漲越高的水位,又看了看近在咫尺的陳遠山尸體,突然一咬牙:丫頭,看好陳頭!
不等蘇離反應(yīng),他一個猛子扎進了渾濁的江水中!
鐵牛哥!蘇離的驚呼被淹沒在水花里。她眼睜睜看著鐵牛巨大的身軀像條受傷的鯨魚般撲向陳遠山的尸體,那條廢腿在身后拖出長長的血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