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門上的紅光如同凝固的血珠,在幽暗中冷冷地注視著平臺上的眾人。那目光并非實體,卻帶著一種穿透靈魂的陰冷,讓每個人的脊背都竄起一股寒意。深淵中的猩紅眼睛雖然消散,但死寂的空氣中,那股粘稠的、帶著無盡貪婪的惡意并未遠去,反而如同退潮后留下的淤泥,沉甸甸地壓在心頭。
它。。。。。。還在。。。。。。蘇離的聲音輕如耳語,額頭的龜甲疤痕藍光微弱卻異常穩(wěn)定,像風中殘燭頑強地抵抗著黑暗。她抬手抹去額角滑落的血珠,那是強行催動龜甲留下的痕跡,傷口邊緣泛著不正常的青灰色。
楊少白靠在冰冷的石柱上,斷臂處的布條已被黑血浸透,散發(fā)出淡淡的腥氣。他臉色灰敗,嘴唇干裂,每一次呼吸都帶著壓抑的嘶聲。右手緊握的玉盤羅盤光芒黯淡,盤面甚至出現(xiàn)了細微的裂紋。封印。。。。。。不穩(wěn)。。。。。。他艱難地吐出幾個字,目光掃過平臺邊緣那幾具被黑霧吞噬的力士留下的空位,它。。。。。。在。。。。。。積蓄。。。。。。力量。。。。。。
羅烈拄著巨斧,獨眼赤紅,胸膛劇烈起伏。他死死盯著那扇緊閉的青銅門,仿佛要將它看穿。媽的!他猛地一拳砸在旁邊的斷柱上,碎石簌簌落下,老子死了六個兄弟!六個!就換來這鬼東西多瞪我們兩眼?!憤怒和不甘如同巖漿在他胸腔里翻涌。
瘦猴拖著傷腿,默默地將散落的繩索和工具歸攏。他的一條褲腿被黑液腐蝕得破爛不堪,露出的皮肉上敷著厚厚的、散發(fā)著刺鼻氣味的黑色藥膏——那是蘇離用最后一點秘藥調制的。他臉上沒什么表情,但緊抿的嘴唇和偶爾掃過青銅門的眼神,透露出刻骨的恨意和疲憊。
陳啟站在平臺邊緣,鎖心刀插在腳邊,刀身藍光流轉,九個青銅齒輪虛影在刀面上緩緩旋轉。胸口的鎖心輪運轉平穩(wěn),鑰匙核心處的龜甲碎片不再灼熱,反而傳來一種溫潤的暖意,如同黑暗中唯一的火種。他凝望著深淵,那里只剩下翻滾的、墨汁般的黑水,但鎖心輪清晰地告訴他,危險并未解除,只是暫時蟄伏。
不能留在這里。陳啟的聲音打破了壓抑的沉默,低沉而堅定,平臺撐不了多久。
仿佛為了印證他的話,腳下的金屬平臺突然發(fā)出一陣令人牙酸的聲,邊緣一塊銹蝕嚴重的鋼板猛地向內凹陷,碎石和淤泥簌簌滑落深淵。整個平臺微微傾斜了幾分。
眾人臉色驟變。
羅烈啐了一口,這破船要散架了!
看那邊!瘦猴突然指向平臺左側,靠近懸崖邊緣的角落。那里的巖壁裂開了一道不規(guī)則的縫隙,縫隙中隱約可見水流沖刷的痕跡,還有幾根銹蝕斷裂的管道探出頭來。像是個。。。。。。排水口?
楊少白強打精神,目光掃過裂縫:是。。。。。。廢棄的。。。。。。泄洪道。。。。。。可能。。。。。。通向。。。。。。外面。。。。。。
通向外面?羅烈獨眼一亮,那還等什么!走!
等等!陳啟抬手制止,裂縫太窄,水流不明,下面可能是死路,也可能是陷阱。他看向楊少白,道長,能推演嗎?
楊少白閉目凝神,右手手指在玉盤羅盤上艱難地移動。盤面裂紋處的銀光微弱地閃爍了幾下,最終指向裂縫深處。水氣。。。。。。重。。。。。。但。。。。。。有風。。。。。。他喘息著,可能。。。。。。有路。。。。。。
有風就有活路!羅烈精神一振,瘦猴!帶人開路!
瘦猴應了一聲,解下腰間的牛筋繩,一端系在平臺中央一根相對穩(wěn)固的青銅柱上,另一端綁在自己腰間。大當家,我先下去探探。他聲音嘶啞,眼神卻異常堅定。
小心點。羅烈拍了拍他的肩膀。
瘦猴點點頭,將匕首咬在口中,雙手抓住裂縫邊緣凸起的巖石,小心翼翼地向下滑去。裂縫內壁濕滑無比,覆蓋著厚厚的苔蘚和滑膩的藻類。他每下降一尺都異常艱難,手掌被鋒利的巖石邊緣劃出道道血痕。
下面怎么樣?羅烈在上面喊道。
很深!瘦猴的聲音從裂縫深處傳來,帶著回音,水很急!有。。。。。。有東西卡在中間!像是。。。。。。鐵柵欄!
能破開嗎?陳啟問。
我試試!下面?zhèn)鱽斫饘偾脫舻穆暫褪莺锏膼灪?。片刻后,他喊道:銹死了!太厚!砸不開!
用這個!羅烈從背囊里掏出一個沉重的、前端呈錐形的破障錘,用繩子吊了下去。
很快,下面?zhèn)鱽磉?!咚!咚!的沉重撞擊聲,每一下都震得平臺微微顫抖,碎石不斷落下。
大當家!不行!瘦猴的聲音帶著喘息,太結實了!而且。。。。。。水壓太大!
媽的!羅烈煩躁地抓了抓頭發(fā),獨眼掃視四周,還有別的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