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啟。。。。。。
一個遙遠的聲音穿透混沌。陳啟的眼皮重若千鈞,幾次嘗試后才勉強睜開一條縫。模糊的視線中,一盞油燈在石壁上投下?lián)u曳的光影,照亮了低矮的洞頂和粗糙的石壁??諝庵袕浡菟幙酀臍庀?,混合著某種陳年的血腥味。
醒了?
一張蒼老的面孔出現(xiàn)在視野中。高顴骨,深眼窩,花白的山羊胡,右眼渾濁發(fā)灰,左眼卻亮得嚇人,瞳孔深處仿佛有星芒閃爍。老人穿著洗得發(fā)白的道袍,領口處隱約可見干涸的血跡。
楊。。。。。。少白?陳啟的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
老人——楊少白——嘴角微微上揚:沒想到還有人記得老道。他的聲音帶著奇特的韻律,像是同時有幾個人在說話,不過現(xiàn)在不是敘舊的時候。他側身讓開視線,看看她。
陳啟這才注意到自己躺在一張石床上,旁邊另一張床上躺著蘇離。女孩的情況比昏迷前更糟了——半邊身體已經變成了青黑色,皮膚下隱約可見細小的凸起,像是無數(shù)蟲子在蠕動。最可怕的是她額頭的龜甲疤痕,已經完全裂開,里面的藍色晶體物質變成了渾濁的灰藍色,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流失。
蘇離!陳啟掙扎著想要起身,卻被一陣劇痛擊倒。低頭看去,自己的胸口纏著浸透黑血的繃帶,門形印記的位置不斷有黑氣滲出,在皮膚表面形成蛛網般的紋路。
別動。楊少白按住他的肩膀,你體內的蠱毒剛穩(wěn)住,再亂動門印就徹底開了。老道從袖中取出三枚銅錢,按在陳啟胸口,忍著點。
銅錢接觸皮膚的剎那,陳啟發(fā)出一聲不似人聲的慘叫。三枚銅錢如同燒紅的烙鐵,硬生生烙進皮肉,與門形印記的邊緣重合。劇痛如同海嘯般席卷全身,但詭異的是,門縫中滲出的黑氣確實減少了。
九劫鎖。。。。。。楊少白的聲音忽遠忽近,暫時封住門印。他轉向蘇離,但她中的是尸虺蠱,專門針對搬山一脈的血脈。
陳啟強忍眩暈看向蘇離:能救嗎?
楊少白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掀開蓋在蘇離身上的麻布。女孩的肩膀傷口已經潰爛,露出里面發(fā)黑的骨頭。更可怕的是,骨頭上刻滿了細小的紅色紋路,組成一幅詭異的圖案——九條鎖鏈纏繞著一扇門,與陳啟胸口的印記如出一轍,但門縫中多了一只眼睛!
這是。。。。。。
蠱咒。楊少白的聲音低沉,以血脈為餌,蝕骨為引。他指向那些紅色紋路,每一筆都是用她的藍血畫的,畫完就會。。。。。。老道突然劇烈咳嗽起來,一口黑血噴在袖口上。
陳啟這才注意到,楊少白的左手已經變成了青黑色,皮膚干癟如樹皮,指尖甚至開始碳化。更觸目驚心的是,他的胸口插著半截斷劍,傷口周圍布滿黑色蛛網狀紋路,與蘇離的情況一模一樣。
你也。。。。。。
三年前中的。楊少白輕描淡寫地擦了擦嘴角,為了取這個。他從懷中掏出一個青銅匣子,正是傈僳寨禁洞里那個!匣子表面刻著九條鎖鏈,但其中三條已經斷裂,剩下的也布滿裂紋。九劫鎖的容器,缺了三枚銅錢。
陳啟突然明白了:所以你需要那三枚。。。。。。
不全是。楊少白搖頭,九劫鎖需要九個人的命。他的獨眼直視陳啟,九個與門有關的人。
洞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楊少白閃電般收起銅匣,袖中滑出一把青銅短劍。石門被推開,一個熟悉的身影跌跌撞撞沖進來——是阿月!少女的銀鈴鐺只剩半截,藍布裙上滿是血污,左臂不自然地扭曲著。
楊道長!她氣喘吁吁地跪倒在地,影傀。。。。。。找到洞口了。。。。。。
楊少白臉色一變:幾個?
至少十個。。。。。。阿月的聲音發(fā)抖,還有。。。。。。那個假楊銘。。。。。。
陳啟的胸口印記突然劇烈跳動。假楊銘——那個偽裝成軍醫(yī)的影傀頭目!他掙扎著坐起來:蘇離。。。。。。不能留在這。。。。。。
走不了。楊少白搖頭,她的蠱毒已經入骨,移動會加速擴散。老道從墻上取下一把桃木劍,阿月,帶陳啟從后洞走。
我不走!陳啟咬牙站起來,雙腿抖得像篩糠,把銅錢給我。。。。。。
楊少白轉身看他,獨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你知道后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