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把的光芒一顫,幾點火星簌簌落下,在異常潔凈的地面上瞬間熄滅。
卡爾僵在屋中,眼睛死死盯著原本堆著麥袋的角落——那里空空如也,連一粒散落的麥子都找不到。心臟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一股寒意順著脊椎竄上來,讓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
這不對,太不對了!
他下意識地轉動火把,昏黃的光暈掃過屋內的每一個角落。地面簡直像是被什么舔舐過一樣,別說麥粒,連平日里積攢的灰塵、草屑都消失得無影無蹤,半盆淀粉倒是還在屋子的一角。
家里唯一的那頭羊安靜待在欄后,畜欄另一頭,小雞崽擠在一起,頭挨著頭,異常安靜,緊挨著腦袋埋在翅膀下的母雞,一動不動,仿佛連呼吸都屏住了。
空氣里,那股熟悉的、混合著干草、塵土和牲畜排泄物的農家氣息變得極其稀薄,淡得幾乎聞不到,只剩下木材燃燒的煙味和他自己因驚懼而變得粗重的呼吸聲。
整個屋子陷入一種令人窒息的死寂,只有火把燃燒的噼啪聲和他自己如雷的心跳在空蕩的房間里回響。
一種巨大的、難以言喻的恐慌攫住了卡爾的喉嚨,他握緊了手中那根唯一的、搖曳著微弱光亮的木柴,喉嚨發(fā)干,艱難地咽了口唾沫,目光不由看向他的父親托德和母親亞麗爾。
母親亞麗爾此刻也感受到了恐懼,她的臉上滿是驚疑不定,反而是父親托德的臉上若有所思。
“看一下我們的櫥柜?!蓖械掳l(fā)出一個聲音。
卡爾聞言立刻轉過頭去,用手里燒得只剩半截的火把照去,家里的那個櫥柜比以往更加光鮮,似乎被人仔細擦拭過,打開櫥柜的大門,里面昨晚吃剩的那塊面筋沒有了,而且本來裝著剩菜的罐子也清空了。
“沒有了,昨晚吃剩的,面包,還有我們剩下的燉菜都沒有了?!笨柌铧c把‘面筋’脫口而出,及時改成了面包。
“好了,別把火靠櫥柜太近,那是木頭的?!蓖械鲁雎曁嵝?,他的語氣里充滿了釋然,似乎對食物的失蹤有所預料。
“爸,這是怎么回事?”卡爾聽出了托德語氣里的釋然,一下子找到了方向,好像他知道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托德的語氣里充滿了敷衍。
這是什么意思?卡爾聽著父親這話,不由得更加摸不著頭腦,懷疑是不是昨晚他們倆背著自己起來磨面,然后打掃了家里,現(xiàn)在故意憋著整自己。
不對,不對,父母不是這種人,他們整天的勞作,昨晚睡得很早,絕對沒有精力和自己開這樣的玩笑,可是一切又是確實的發(fā)生了,這些絕對不是人干的!
不是人干的,這個念頭卡爾的腦海里升起的時刻,一股寒意結實從他后背上爬了起來。
卡爾的后背一陣發(fā)涼,寒意如細蛇般鉆入骨髓,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雙手緊緊抓住桌沿。眼睛不由自主地掃視著廚房的每個角落——櫥柜的陰影、火塘的光芒、甚至灰塵的浮動,都仿佛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爸,別糊弄我,”卡爾繼續(xù)向父親追問。
“別問了,卡爾,準備食物吧!”托德開口說道。
“食物?”卡爾疑惑,這個時候還有心思吃飯?
“煮幾個雞蛋吧!亞麗爾,你來煮。”托德故作輕松道,他看出卡爾滿臉的懷疑,只能指使妻子來做早餐。
“要吃雞蛋?”亞麗爾有些懷疑,這幾天基本都有肉吃,為什么要吃拿去換食物的雞蛋。
“就煮雞蛋吧!煮四個。”托德以肯定地語氣道。
“好,好吧!”亞麗爾看著疑神疑鬼的兒子,又看著篤定的丈夫,決定聽丈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