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101章 鏡域心魔與定義自我（第1頁）

“虛空掠食者”的突然出現(xiàn)，如同在寧芙靜謐的樂章中投下了一顆刺耳的不諧音符。雖然守林人芙蕾婭迅速組織起了防御，那些猙獰的生物艦船也被阻擋在世界樹主要枝干構(gòu)筑的能量屏障之外，短時間無法構(gòu)成直接威脅，但這份突如其來的襲擊，無疑給團隊即將開始的“幻光海”之行蒙上了一層陰影。

“它們的出現(xiàn)絕非偶然，”林墨站在平臺的邊緣，目光銳利地注視著遠方能量屏障上炸開的漣漪，“要么是我們的行蹤已經(jīng)暴露，引來了覬覦者；要么……寧芙本身，因為某些我們不知道的原因，被盯上了?！?/p>

無論是哪種可能，都意味著他們不能再安逸地享受這最后的休整時間。危機迫近的感覺，如同逐漸收緊的絞索，催促著他們必須變得更強。

“我們的計劃不變，明日出發(fā)?！绷帜D(zhuǎn)身，看向同伴，語氣不容置疑，“但在離開之前，我必須嘗試徹底掌握‘鏡界定義’更深層的力量?；霉夂Ｊ蔷竦氖澜?，如果連自身的心鏡都蒙塵，我們進去就是自尋死路?！?/p>

他看向芙蕾婭，提出請求：“我需要一個絕對安靜，能量最為純粹集中，并且能夠映照內(nèi)心的地方進行最后的閉關(guān)?！?/p>

芙蕾婭略微沉吟，點了點頭：“世界樹的核心，‘初始之泉’畔。那里是寧芙生命能量的源頭，也是最接近世界本質(zhì)的地方。但我要提醒你，林墨先生，越是純粹之地，越容易映照出內(nèi)心最深處的陰影與恐懼。在那里直面自我，需要莫大的勇氣?！?/p>

“我明白?！绷帜抗鈭远?，“這正是我所需要的?！?/p>

在芙蕾婭的指引下，林墨沿著世界樹主干的內(nèi)部脈絡(luò)向下深入。周圍的木質(zhì)結(jié)構(gòu)逐漸散發(fā)出更加濃郁的生命光輝，能量流動如同奔涌的江河，發(fā)出低沉悅耳的嗡鳴。最終，他抵達了一個巨大的、被柔和白光充斥的球形空間。

空間的中心，是一口不過丈許方圓的泉眼，清澈剔透的泉水從中汩汩涌出，卻不外溢，而是在泉眼上方凝聚成一團不斷變幻形態(tài)、散發(fā)著無盡生機與智慧光暈的液態(tài)光球——這便是“初始之泉”。泉水周圍，光滑如鏡的木質(zhì)地面清晰地倒映著上方的一切，仿佛存在著另一個對稱的空間。

林墨在泉眼邊盤膝坐下，能感受到磅礴而溫和的能量如同母親的懷抱般包裹著他。他取出那五塊已經(jīng)收集到的“基石碎片”，它們懸浮在他身前，散發(fā)出不同色澤的光暈，彼此共鳴，與腳下的初始之泉、周圍的鏡面空間產(chǎn)生著奇妙的聯(lián)動。

他深吸一口氣，閉上雙眼，將意識沉入識海深處。那里，也有一面“鏡”，一面由他的認知、記憶、情感與理念構(gòu)筑的“心鏡”。他催動“鏡界定義”的力量，不再試圖去影響外界，而是將全部心神集中于這面“心鏡”之上。

他要做的，不是拂去鏡面的塵埃，而是重新“定義”這面鏡子本身——定義它的堅固，定義它的澄澈，定義它映照萬物而不為所動的本質(zhì)。

隨著他的深入，初始之泉的能量被引動，周圍鏡面般的空間開始蕩漾起漣漪。林墨感到自己的意識被無限拉長、延伸，仿佛墜入了一個由自身記憶與情感構(gòu)成的、無邊無際的迷宮。

周圍的光景陡然變幻。寧芙的寧靜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燃燒的廢墟，焦黑的土地上空無一人，只有風中傳來的、若有若無的哭泣和絕望的嘶吼。這是林墨內(nèi)心深處，對母星文明毀滅記憶最深刻的烙印，是他一切行動的原初動力，也是他恐懼失去、恐懼無力改變的源頭。

“你救不了任何人?！币粋€冰冷的聲音在他腦海中響起，那是他自己的聲音，卻充滿了否定與絕望，“你所做的一切，不過是延緩了最終的結(jié)局?？纯茨?，你連身邊的同伴都守護不住，談何守護文明？”

景象再變，變成了寂靜墳場最后的那一刻。墨羽被黑潮與靜默吞噬，趙猛那痛苦而自責的怒吼，夏晚蒼白的臉，還有他自己伸出的、卻未能抓住任何東西的手。那份無力感、愧疚感，如同潮水般涌來，幾乎要將他的意志淹沒。

“信任？多么可笑。”心魔的聲音再次響起，化作了趙猛懷疑墨羽時那冰冷眼神的模樣，“在絕對的力量和恐懼面前，信任不堪一擊。你所謂的‘第三條路’，不過是天真者的幻想。統(tǒng)御派的秩序，演化派的混沌，凈世教團的凈化……哪一個不比你那虛無縹緲的調(diào)和更為真實、更加強大？”

心魔鏡域，這正是芙蕾婭所警告的，在純粹之地直面內(nèi)心陰影的考驗。林墨過去的創(chuàng)傷、對未來的恐懼、對自身理念的懷疑，全部被放大、具象化，化作最鋒利的刀刃，切割著他的意志。

他看到自己迷失在幻光海的記憶漩渦中，永遠沉淪。

他看到自己救回墨羽失敗，只能眼睜睜看著她消散。

他看到團隊在最終的抉擇前分崩離析，各自走向不同的道路。

他甚至看到自己最終被“歸零”吞噬，所有的努力化為烏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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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個幻象都無比真實，每一個否定都直指要害。林墨的額頭滲出冷汗，身體微微顫抖，意識在崩潰的邊緣搖搖欲墜。強行使用“鏡界定義”修訂規(guī)則帶來的精神負荷，與此刻心魔的沖擊交織在一起，幾乎要將他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