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秘窟中,時間仿佛凝滯。微光礦石散發(fā)出的柔和光芒,映照著眾人疲憊而沉重的面孔。林墨分享的信息,如同在平靜的水面投下巨石,激起的漣漪久久無法平息。“虛無之饕”、“真實之鏡”的破碎、散落諸天的碎片、以及鳳凰公會背后那吞噬文明的恐怖本質……這一切都遠遠超出了他們之前對“往世回響”的認知。
“俺……俺有點暈?!壁w猛揉了揉太陽穴,憨厚的臉上寫滿了茫然與震撼,“照這么說,咱們打的每一架,都他娘的是在拯救世界?”
蘇曉推了推眼鏡,理性地分析道:“從宏觀層面看,可以這么理解。每一個回響世界都是現(xiàn)實世界的一塊拼圖,或者說是支撐現(xiàn)實的一種‘概念顯化’。如果這些拼圖被污染、被吞噬,現(xiàn)實世界的根基也會被動搖。鳳凰公會和他們背后的存在,是在進行一場針對所有文明、所有‘存在’本身的戰(zhàn)爭。”
墨羽靠坐在巖壁旁,低著頭,聲音低沉:“我以前……只知道公會追求的是終極的‘升華’與‘統(tǒng)一’,消滅一切分歧與脆弱。現(xiàn)在才知道,所謂的‘升華’,竟是如此徹底的……毀滅?!彼乱庾R地摸了摸額頭上被暫時封印的烙印,眼中閃過一絲后怕與決絕。
顧長老長嘆一聲,蒼老的聲音在洞窟中回蕩:“守經人一脈,世代守護敦煌文明,本以為職責僅限于此方天地。如今方知,井底之蛙,不知天河之闊。然,既知其責,便當仁不讓。林小友,接下來,我們該如何行事?”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于林墨身上。此刻的他,無疑是團隊的核心與決策者。
林墨盤膝而坐,暗金色的眼眸微閉,意識與體內圓融的碎片之力深度交融。他在“閱讀”碎片中蘊含的、更多關于這個世界,尤其是關于“終末信標”和“浴佛節(jié)”的詳細信息。
“‘終末信標’并非實體,而是一種深植于此界文明回響之中的‘概念標記’?!绷帜従忛_口,聲音帶著一種洞察規(guī)則的平靜,“它利用了馬爾扎哈的死亡能量、沙盜的怨念、以及部分被污染的戰(zhàn)死英靈碎片作為引子,強行與此界‘烽火’、‘犧牲’的悲壯回響綁定。常規(guī)手段無法定位和清除?!?/p>
“那豈不是沒辦法了?”趙猛急道。
“不?!绷帜犻_眼,“信標需要依托于此界的回響而存在。而‘浴佛節(jié)’,作為敦煌世界中代表著‘新生’、‘凈化’與‘信仰匯聚’的另一個強大的‘概念節(jié)點’,其力量本質與‘終末信標’的毀滅屬性是相悖的。如果我們能引動足夠強大的‘浴佛節(jié)’愿力,或許可以沖刷、覆蓋、乃至……轉化那個信標?!?/p>
“引動‘浴佛節(jié)’愿力?”顧長老若有所思,“這需要極其龐大的、純凈的信仰之力。如今敦煌城經歷大戰(zhàn),人心惶惶,守軍十不存一,恐怕難以匯聚足夠的愿力?!?/p>
“單靠殘存的守軍和百姓,確實不夠?!绷帜哪抗馔断蚨纯呱钐?,仿佛能穿透巖壁,看到那依舊在鏡臺原址隱隱散發(fā)的文明光輝,“但是,我們有它——完整的‘文明之鏡’碎片。它可以作為放大器,也可以作為……共鳴器?!?/p>
他看向顧長老:“長老,守經人傳承中,是否有關于引導和匯聚信仰的大型儀式?尤其是與‘浴佛節(jié)’相關的?”
顧長老沉吟片刻,眼中精光一閃:“有!守經人秘傳中,確有一式名為‘萬流歸宗’的古老儀軌,原本用于在佛誕日引導八方信眾愿力,滋養(yǎng)敦煌靈性。只是此法對主陣者要求極高,且需一處能溝通天地靈機的‘陣眼’?!?/p>
“陣眼在何處?”
“就在莫高窟九層樓之上,北大像(注:指莫高窟第96窟,內塑巨型彌勒佛坐像)的頭頂肉髻之中!那里是歷代高僧大德加持之地,亦是敦煌信仰匯聚的核心之一!”顧長老肯定地說道。
目標明確!利用“浴佛節(jié)”契機,在莫高窟北大像處,由林墨主導,顧長老及守經人輔助,布下“萬流歸宗”大陣,引動殘存信仰與鏡臺之力,對抗并轉化“終末信標”!
計劃已定,眾人立刻開始行動。首要任務是恢復狀態(tài),并安全抵達莫高窟。
林墨再次動用碎片之力,為眾人進行更深層次的調理。這一次,他不僅僅是修復傷勢,更引導碎片中蘊含的文明智慧與生命能量,洗滌眾人的疲憊,穩(wěn)固他們的根基。趙猛的傷勢加速愈合,蘇曉消耗的精神力得到補充,連阿蠻也感覺自己的感官似乎更加敏銳了一些。
對于墨羽,林墨加固了她靈魂外的封印結界,并嘗試引導一絲敦煌文明中關于“放下”、“解脫”的禪意融入其中,幫助她對抗烙印中殘留的冰冷意志。墨羽的狀態(tài)明顯好轉,雖然力量尚未完全恢復,但已能自由行動。
至于依舊昏迷的夏晚和石磊,林墨則以碎片之力構筑了兩個穩(wěn)定的“生命維持力場”,如同兩個散發(fā)著溫潤光芒的光繭,將他們包裹其中。這力場能持續(xù)滋養(yǎng)他們的本源,吊住他們的生機,但想要真正醒來,還需要契機或者更特殊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