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鐵鉗的提議如同在平靜的水面投下了一顆深水炸彈。偷襲“鐵幕堡壘”,奪取“亥伯龍”能量核心——這不僅僅是虎口拔牙,更是在與盤旋于廢都上空的禿鷲爭奪它爪下的腐肉。
“‘亥伯龍’核心……”蘇曉迅速調(diào)出數(shù)據(jù)庫中關(guān)于此類裝備的簡要信息,語氣凝重,“那是鳳凰公會用于大型移動要塞或前沿科研站的高端能源,輸出穩(wěn)定,能量密度極高,確實符合K-7提到的‘純凈高密度能源’要求。但相應(yīng)的,其守衛(wèi)等級也必然是最高級別。”
“風險與收益并存?!绷帜穆曇舸蚱屏硕虝旱某良?,他看向老鐵鉗,目光銳利如刀,“工坊能提供什么?具體的行動計劃,兵力,以及……我們?nèi)绾涡湃伪舜耍粫陉P(guān)鍵時刻被對方當作棄子?”
老鐵鉗那只機械鉗“咔噠”一聲開合,發(fā)出金屬摩擦的刺耳聲響,臉上露出一絲混合著狠厲與狡黠的笑容:“就知道你會這么問。行動計劃有,但關(guān)鍵一步,需要你們先去一個地方,拿到‘門票’。”
“門票?”
“對,‘鐵幕堡壘’的外部偵測系統(tǒng)極其嚴密,光學迷彩、熱源感應(yīng)、能量波動掃描……應(yīng)有盡有。常規(guī)潛入就是送死。”老鐵鉗走到一張布滿油污的電子地圖前,指著上面一片被標記為深紅色、地形復雜的區(qū)域,“但堡壘有一個弱點——它對特定頻率的聲波探測存在盲區(qū)。而這種聲波,恰好是‘清道夫’群里一種特殊個體,‘潛地穿刺者’用來感知環(huán)境的工具?!?/p>
他轉(zhuǎn)過身,目光掃過林墨團隊:“我需要你們?nèi)ァ疅o聲海溝’,獵殺一只‘潛地穿刺者’,把它的聲波腺體完整地帶回來。工坊的技術(shù)能將其改造成臨時性的聲波屏蔽裝置,這是我們潛入堡壘的唯一機會?!?/p>
“無聲海溝?”墨羽輕聲重復,這個名字讓她本能地感到不適。
“那是舊時代一條因地質(zhì)塌陷形成的巨大海底裂縫,后來海水退去,留下了這條深不見底、充斥著強磁性礦石和異常引力場的峽谷?!崩翔F鉗解釋道,“那里能吸收并扭曲絕大部分能量和聲音,故名‘無聲’。也是少數(shù)‘清道夫’不愿靠近,但‘潛地穿刺者’卻喜歡在其中筑巢的區(qū)域。工坊的傭兵進去過幾次,能活著出來的,十不存一?!?/p>
他頓了頓,補充道:“至于信任……很簡單。你們拿回腺體,我們改造設(shè)備,一起行動。在拿到能量核心之前,我們是拴在一根繩上的螞蚱。之后?各憑本事和之前的約定。在這廢都,這就是最‘真誠’的合作了?!?/p>
赤裸裸的利益捆綁,毫無溫情,卻符合這片廢墟的生存邏輯。
林墨與蘇曉、趙猛、墨羽快速交換了眼神。奪取能量核心是修復K-7、獲取完整情報、乃至最終安全取得碎片的必要一環(huán)。而潛入無聲海溝,雖然危險,但相比于直接強攻鳳凰堡壘,無疑是更可行的選擇。
“我們接受?!绷帜龀隽藳Q定,“提供海溝的詳細地圖和‘潛地穿刺者’的已知情報。”
“礁石號”的狀況無法支撐長途飛行,團隊只能依靠工坊提供的兩輛經(jīng)過重度改裝的、如同鋼鐵爬蟲般的全地形車代步。車輛轟鳴著,駛離了工坊的庇護,再次投入那片無邊無際的銹色荒原。
越是靠近無聲海溝,環(huán)境變得越發(fā)詭異??諝庵械妮椛渲笖?shù)并未顯著升高,但一種莫名的壓抑感卻籠罩在每個人心頭。遠處的景物開始扭曲變形,聲音也仿佛被某種無形的力量吞噬,連車輛的引擎聲都變得沉悶而遙遠。天空依舊是昏黃的,但光線卻像是被濾過,呈現(xiàn)出一種病態(tài)的、缺乏生機的色調(diào)。
“強磁場和異常引力場開始影響傳感器了,”蘇曉盯著屏幕上不斷跳動著亂碼和數(shù)據(jù)雪花的顯示屏,“導航只能依靠預(yù)設(shè)坐標和視覺識別,通訊距離也會被大幅壓縮?!?/p>
趙猛駕駛著領(lǐng)頭車輛,粗壯的手臂穩(wěn)握方向盤,警惕地觀察著四周。墨羽坐在副駕駛,閉目養(yǎng)神,但她的感知早已如同蛛網(wǎng)般擴散開去,捕捉著任何一絲能量或惡意的波動。林墨則坐在后座,默默運轉(zhuǎn)著“鏡界追溯”,嘗試感知這片區(qū)域的“歷史回響”。
他“看”到的,并非清晰的影像,而是一片扭曲、破碎、充滿了絕望與無聲吶喊的混沌。這里似乎是大崩壞時受災(zāi)最嚴重的區(qū)域之一,空間的底層規(guī)則都仿佛被撕裂過,留下了難以愈合的“傷疤”。
經(jīng)過數(shù)小時顛簸跋涉,他們終于抵達了無聲海溝的邊緣。
那是一條仿佛大地被巨神用斧頭劈開的巨大裂口,寬度綿延數(shù)十公里,向下望去,只有一片深邃、連光線都無法逃脫的黑暗。裂口邊緣的巖層呈現(xiàn)出不自然的扭曲形態(tài),仿佛被巨大的力量揉捏過??諝庵袕浡鴿庵氐慕饘俸统粞鯕馕?,還有一種……仿佛萬物終結(jié)般的死寂。
“按照地圖,最近的、可能存在‘潛地穿刺者’巢穴的入口,在下方約三百米處的一個平臺上?!碧K曉比對了一下模糊的舊星圖和工坊提供的粗糙手繪地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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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裂谷下方的路徑崎嶇陡峭,布滿松動巖石和隱藏的裂縫。全地形車無法繼續(xù)前行。
團隊留下格雷和幾名工坊派來的、負責接應(yīng)的技術(shù)人員看守車輛,其余人攜帶裝備,開始徒手向下攀爬。
下降的過程異常艱難。不僅僅是地形的險峻,更在于那種無處不在的“寂靜”。它并非沒有聲音,而是所有的聲音——呼吸聲、碎石滾落聲、裝備碰撞聲——都被放大,然后又迅速被那深邃的黑暗吸收,反饋回來的是一種令人心悸的、仿佛被整個世界遺棄的孤獨感。強磁場干擾著人體生物電,讓人產(chǎn)生輕微的眩暈和方向錯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