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95章 碎片的選擇（第1頁）

鏡賢的警示如同喪鐘，在眾人心頭敲響。腳下乳白色的“地面”傳來令人心悸的碎裂聲，細密的裂紋如同蛛網(wǎng)般迅速蔓延開來，原本穩(wěn)固、沉靜的神殿空間，此刻像一件被重錘擊中的琉璃器，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頭頂那虛無的穹頂開始扭曲，投射下不祥的、搖曳的灰敗光斑，那是“概念靜默”的力量正在侵蝕神殿本源的顯象。

時間，失去了最后一絲從容。

林墨的目光越過蔓延的裂痕，死死鎖定在那懸浮于巨大鏡面之前的“基石碎片”上。它散發(fā)著溫潤而堅定的白光，是這片瀕臨崩潰的秩序中唯一的穩(wěn)定坐標。鏡賢那愈發(fā)黯淡的虛影，如同風(fēng)中之燭，卻依舊堅守在碎片之前，履行著最后的守望職責(zé)。

沒有時間權(quán)衡利弊，沒有余地計較得失。

“我們接受！”林墨的聲音斬釘截鐵，壓過了空間的崩鳴。他一步踏出，腳下的裂紋應(yīng)聲擴張，但他步伐穩(wěn)健，目光如炬，徑直走向那第六塊碎片?！白叩竭@一步，我們早已沒有退路。為了逝去的，為了存在的，為了未來可能的一線生機——這使命，我們接下了！”

夏晚緊隨其后，眼中雖含淚光，卻無比清澈堅定，她的“心弦共振”不再試圖感知外界，而是全力收束，如同護心鏡般守護著自身和林墨的意志核心。趙猛低吼一聲，那升華后的“不動磐石·意志捍衛(wèi)”力場全力展開，不再是覆蓋全場，而是凝練如實質(zhì)，化作一道緊貼林墨后背的、半透明的琥珀色光盾，將他與身后不斷塌陷的虛空隔開。阿蠻則立于側(cè)翼，骨杖插地，古老的祖靈禱言化為無形的屏障，抵御著那隨著空間崩壞而滲透進來的、令人心智凍結(jié)的“虛無”低語。

看到眾人的決絕，鏡賢那模糊的臉上似乎掠過一絲極淡的、欣慰的釋然。

“很好……記住這份覺悟……‘基石’不僅是力量，更是責(zé)任與枷鎖……”

他的虛影抬起星光拐杖，對著那“基石碎片”輕輕一點。

嗡——！

碎片發(fā)出一聲清越的嗡鳴，仿佛沉睡了萬古的星辰驟然蘇醒。柔和的白光瞬間變得熾烈，如同超新星爆發(fā)般席卷了整個即將崩塌的殿堂！光芒并非毀滅性的，而是帶著一種浩瀚如星海、沉重如歷史的磅礴信息流！

碎片緩緩飄向林墨，速度不快，但每靠近一分，林墨就感覺自己的靈魂仿佛被投入了一個由無數(shù)文明興衰、法則生滅構(gòu)成的巨大漩渦之中。不僅僅是第六塊碎片的知識，之前融合的五塊碎片——從最初鏡之初現(xiàn)的懵懂，到長城孤煙的厚重，敦煌遺夢的璀璨，文藝復(fù)興暗影的詭譎，乃至機械廢都崩壞的悲愴——所有沉淀的力量、記憶與感悟，都在這一刻被“基石”引動、串聯(lián)、整合！

“呃啊——！”

林墨發(fā)出一聲壓抑的低吼，身體劇烈顫抖起來，皮膚表面浮現(xiàn)出無數(shù)細密而玄奧的光紋，那是碎片信息過于龐大，正在強行與他生命本源進行深度融合的跡象。他的眼眸中，混沌星璇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旋轉(zhuǎn)，倒映出宇宙初開、星辰演化、文明起落的宏大景象。

“穩(wěn)住他！”夏晚焦急地喊道，不顧自身消耗，將“心弦共振”的力量提升到極致，如同一根最堅韌的絲線，牢牢系住林墨在信息風(fēng)暴中飄搖的意識核心，提醒著他“自我”的存在。

趙猛背后的琥珀色光盾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嘎吱”聲，不僅要抵擋物理層面的空間崩塌，更要抵御那隨著碎片融合而逸散出來的、足以壓垮尋常心智的時空信息亂流。他咬緊牙關(guān)，嘴角再次溢出血絲，雙腿如同生根般扎入地面（盡管地面正在碎裂），寸步不退。

阿蠻的祖靈屏障也在劇烈波動，他吟唱的咒文越來越急，額頭青筋暴起，對抗著那無孔不入的“虛無”侵蝕。

這是一場與時間賽跑的傳承，一場在毀滅邊緣進行的豪賭。

就在林墨的意識在信息的狂潮中幾近迷失，身體的承載能力逼近極限時，他胸口的“調(diào)和之印”驟然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那白光不再僅僅是柔和，而是帶著一種洞徹本質(zhì)、厘清混沌的“定義”之力！它如同一個精密無比的熔爐，強行將涌入林墨體內(nèi)的、來自不同碎片、甚至隱約帶著“統(tǒng)御”與“演化”殘留傾向的龐雜信息進行梳理、提煉、去蕪存菁！

不再是簡單的力量疊加，而是本質(zhì)的升華！

林墨感到自己的感知以前所未有的方式擴散開來。他“看”到了神殿之外——寂滅僧懸浮于虛空，雙手結(jié)印，龐大的“概念靜默”之力如同灰色的潮汐，一波波沖擊著神殿搖搖欲墜的外殼，“頑石”與“回音”護衛(wèi)在側(cè)。他“看”到了更遠處，那片死寂的墳場中，無數(shù)歷史回響在“靜默”的壓迫下哀嚎、消散。

他甚至能模糊地感知到，在之前與寂滅僧交戰(zhàn)的那片已化為“絕對虛無”的空域邊緣，一絲極其微弱、幾乎被徹底“靜默”、卻依舊頑強閃爍的……屬于墨羽的靈魂波動！那波動被濃郁的黑潮包裹著，如同風(fēng)中的殘燭，但確實存在著！她沒有徹底湮滅！她在某種更深層次的力量（或許是黑潮與靜默對抗產(chǎn)生的異變）中，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僵持”或“沉眠”狀態(tà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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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消息讓林墨精神一振，融合的過程仿佛也因此順暢了一絲。

終于，當最后一股信息洪流被“調(diào)和之印”馴服、納入林墨自身的體系時，那熾烈的白光驟然內(nèi)斂。第六塊“基石碎片”無聲無息地融入了他的胸口，與其他五塊碎片圓融一體，在他體內(nèi)構(gòu)成了一個更加復(fù)雜、更加穩(wěn)定的能量循環(huán)體系。

一股難以言喻的明悟涌上林墨心頭。

他獲得了新的能力——“鏡界定義”。

這不再是簡單的追溯過去或編織數(shù)據(jù)，而是在一定范圍內(nèi)，憑借自身意志與碎片之力，對現(xiàn)實的規(guī)則進行細微的“再定義”與“臨時重構(gòu)”！雖然范圍極小，消耗巨大，且無法持久，但這無疑是觸及了法則層面的力量！同時，關(guān)于啟動“方舟”協(xié)議的龐雜信息與苛刻條件，也如同烙印般刻入了他的記憶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