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21章 初鑄part6（第1頁）

一道墨綠色的身影帶著撕裂空氣的嗚咽和濃烈的血腥味，從一心的側(cè)后方猛地?fù)淞顺鰜恚?/p>

是莉瑞安！

菲恩終究沒能完全按住被仇恨徹底點(diǎn)燃的林愈者。在洛克暴起撲向一心的剎那，菲恩的注意力被瞬間分散，莉瑞安如同掙脫了最后枷鎖的復(fù)仇之靈，爆發(fā)出驚人的力量，將他猛地撞開。

“洛——克——！”莉瑞安的尖嘯不再是壓抑的悲鳴，而是凝聚了無盡血淚的、撕裂靈魂的復(fù)仇戰(zhàn)吼。她丟開了象征治療的林愈者身份，手中緊握的精靈短劍在篝火映照下劃出一道決絕的銀弧，不顧一切地刺向踉蹌后退的洛克。

一心即刻反應(yīng)，他身體重心瞬間下沉，左腳閃電般側(cè)跨一步，在莉瑞安即將從自己身側(cè)沖過的剎那，強(qiáng)健的左臂如同鐵閘般橫攔在她胸前，那巨大的沖擊力讓一心也悶哼一聲，但他下盤穩(wěn)固如山，硬生生將狂怒的女精靈擋在了身后。

“讓開！讓我殺了他??！”莉瑞安的聲音尖銳得變了調(diào)，淚水混合著汗水和塵土在她臉上肆意流淌，那雙原本溫潤的眼眸此刻只剩下燃燒的地獄之火。她拼命掙扎，短劍不顧一切地向一心格擋的手臂和身前的空氣亂刺，完全失去了章法，只想越過這最后的阻礙，將利刃捅進(jìn)仇人的心臟。

“莉瑞安！”一心的聲音透過防毒面具的揚(yáng)聲器，帶著一種穿透性的力量，如同冰水澆在滾油上，試圖強(qiáng)行冷卻那沸騰的仇恨，“看著我！看著我！”

他一邊用身體和手臂死死擋住莉瑞安前沖的路徑，一邊迅速轉(zhuǎn)向驚魂未定、試圖爬起來的洛克。眼底皆是輕蔑，低沉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趴下！臉貼地！動一下，你知道后果！”

洛克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噗通一聲重重趴倒在冰冷粘稠的血泊里，雙手顫抖著攤開，臉頰緊貼著地面混雜著血污的泥濘，再不敢動彈分毫。

一心微微抬頭而垂眸，目光穿過夜視儀底下的空隙，聲音恢復(fù)了平日的冷靜，甚至帶著一絲審問的意味：“莉瑞安。冷靜點(diǎn)。告訴我，你確認(rèn)是他？‘裂耳’洛克？他帶人襲擊了你的家？殺害了莉爾娜、泰蘭，還有你的母親？”

他刻意放緩語速，清晰地說出剛剛聽到的每一個名字，每一個罪行。

“化成灰我也認(rèn)得！就是這個惡魔！他左耳的疤，就是被我母親臨死前咬掉的！”莉瑞安的聲音嘶啞，每一個字都浸透了血淚，她指著洛克左耳那丑陋的肉瘤，身體因極致的痛苦和仇恨而篩糠般顫抖。

一心的綠眸轉(zhuǎn)向菲恩，無聲地詢問確認(rèn)。

菲恩臉色鐵青，眼神中充滿了對同伴遭遇的痛心和憤怒，他迎著莉瑞安痛苦的目光，沉重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是的。。。她說的。。。是真的?！讯蹇恕?。。銀露村的大屠殺，整個南部邊境的精靈都知道。。。莉瑞安，她是唯一的幸存者?！?/p>

空氣仿佛凝固了，只剩下篝火燃燒的噼啪聲和莉瑞安壓抑不住的悲泣。

一心的目光在莉瑞安那張被仇恨和淚水扭曲的、與平時溫柔形象判若兩人的臉龐上停留了一瞬。他看到了一個林愈者被逼到絕境后爆發(fā)出的、玉石俱焚的決絕。這不是沖動，這是刻入骨髓的血仇。

他緩緩地、清晰地說道：“莉瑞安。。。記住這一刻。記住你現(xiàn)在的感覺。仇恨是動力，但別讓它吞噬你，變成和他一樣的野獸?！?/p>

他頓了頓，讓出了身位，聲音帶著一種近乎殘酷的平靜，以及一絲不易察覺的怒意：“去。用你想要的任何方式，結(jié)束了它。這是你的權(quán)力，也是你的責(zé)任。為莉爾娜，為泰蘭，為你的母親。送這個畜生下地獄。”

這句話如同赦令。

莉瑞安猛地停止了掙扎和哭泣。她抬起頭，沾滿淚水和污跡的臉上，那雙眼眸里燃燒的火焰仿佛沉淀了下來，凝結(jié)成一種冰冷、堅硬、如同萬年寒冰般的殺意。她一步一步，沉重地走向趴在地上、因恐懼而劇烈顫抖的洛克。

她低頭看著這個沾滿她親人鮮血的仇人，看著他那因恐懼而扭曲的側(cè)臉和丑陋的肉瘤耳朵。她舉起了手中的精靈短劍。

沒有嘶吼，沒有咒罵。只有一種令人窒息的、冰冷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