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然的手指碰到第一道禁制時,沒有預想中的劇痛或爆炸。那層符紋像水一樣軟下去,順著他的指尖往手臂里滲。他本以為主魂會趁機反撲,可它安靜得出奇,甚至主動讓開位置,把破解陣紋的路徑推到他意識前面。
“別信它?!绷滞駜郝曇艨嚨煤芫o,貼在他后頸的符紙微微發(fā)燙,“它在讓你覺得這是你自己的選擇。”
銅雀幼獸突然從腳邊竄起,爪子拍打地面,喉嚨里滾出低鳴。它不沖向石臺,也不攻擊李修然,只在原地焦躁轉圈,尾巴掃過地面帶起細灰。
鏡面無聲裂開一道縫,灰霧涌出,在半空凝成一道人影。老道士的輪廓模糊不清,聲音卻清晰:“他在借你之手復活?!?/p>
李修然沒停手。第二道禁制在他觸碰下開始松動,符紋如鎖鏈般一節(jié)節(jié)脫落。他能感覺到主魂在體內(nèi)調整位置,不是對抗,是配合——它在幫他更快地拆解封印,好讓自己完整回歸。
“你知道后果?!绷滞駜荷锨耙徊?,手指夾著符紙沒動,語氣卻軟下來,“停下來還來得及?!?/p>
“來不及了?!崩钚奕徽f話時氣息不穩(wěn),右手繼續(xù)向前,“它早就計劃好了。我壓不住它,拖得越久,它越容易直接接管身體?,F(xiàn)在至少……是我自己在動?!?/p>
幼獸猛地撲到他腿上,咬住褲管往后拽。力道不小,但李修然沒低頭看它,只是用左手輕輕拍了拍它的腦袋。動作很輕,像安撫,也像告別。
老道士的虛影晃了一下,聲音壓得更低:“找魂錨。只有找到它,才能切斷寄生?!?/p>
“什么是魂錨?”林婉兒追問。
虛影沒回答,鏡面裂痕擴大,灰霧散去前只留下最后一句:“他在等你問這句話。”
李修然的手已經(jīng)搭上第三道禁制。這道比前兩道更厚,觸感像鐵銹混著冰。主魂在他意識里輕輕推了一把,不是強迫,是引導——它知道怎么解開,也知道他撐不了太久。
“你真覺得你能控制它?”林婉兒的聲音有點抖,“還是說,你根本不在乎自己變成什么?”
李修然沒回頭,也沒回答。他閉上眼,讓主魂的記憶流進自己意識——那是很久以前的畫面,一個人站在同樣的石臺上,右手結印,三道禁制依次崩解。那人眉眼和他有七分像,嘴角卻帶著笑。
“不是控制?!彼犻_眼,聲音平靜,“是共存。它要活,我也要活。我們得一起想辦法?!?/p>
幼獸松開嘴,退到林婉兒腳邊,耳朵貼平,眼睛死死盯著李修然的右手。林婉兒蹲下身,手指按在幼獸背上,低聲說:“如果他眼神再冷一點,你就咬他腳踝?!?/p>
李修然聽見了,嘴角扯了一下,沒笑出來。第三道禁制在他手下發(fā)出脆響,裂開一道縫隙。主魂的氣息瞬間濃烈,像潮水一樣漫過他的意識邊緣。他沒抵抗,反而主動迎上去,讓兩股意識短暫交匯。
那一瞬間,他看見了更多畫面——不是記憶,是計劃。主魂早就知道容器核心的位置,知道三魂共鳴需要自愿融合,也知道老道士會現(xiàn)身提醒。它故意讓他走到這里,故意讓他以為自己還有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