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這一次,回答帶上了哽咽和狠勁。
“跟著走。傷員編入擔架隊,能拿槍的,聽命令。”張百川說完,不再看他們,轉身對自家隊伍吼道,“都聽見了?還有更多兄弟等著咱們去救,磨蹭什么?加快速度。
隊伍再次動了起來,人數(shù)又多了二十來個,負擔也更重了。但奇怪的是,那股死氣沉沉的壓抑感,反而被沖淡了一些。或許是因為看到了更慘的,或許是因為營長那句“報仇”。
一路走,一路收。就像滾雪球。掉隊的、藏匿的、被打蒙了找不到北的……三營走過的路線,仿佛成了一條無形的收容索,不斷將散落在山林里的紅色碎片吸附過來。
人多了,心思也雜了。
傍晚,再次短暫休整時,矛盾終于冒頭。
原三營的一個班長,看著自家本就不多的炒米袋子肉眼可見地癟下去,而新來的一個兵餓狠了,忍不住多抓了一小把,頓時火了,一把推過去:“你他娘的餓死鬼投胎啊,這都是我們營長帶我們拼死省下來的,給你吃就不錯了,還搶?”
那兵被推得一個踉蹌,臉漲得通紅,想爭辯又不敢,只能囁嚅著:“……我……我就是太餓了……”
旁邊幾個新收攏的兵看著,眼神里有些不忿,卻也沒人出聲。
“餓?誰不餓?”班長不依不饒,“老子們頂住桂軍王牌旅進攻的時候,你們在哪?現(xiàn)在倒會喊餓了。
“李二狗。何萬山吼了一聲,“吵什么吵,營長說了,都是紅軍兄弟。
“何排長,話不能這么說。李二狗梗著脖子,“糧食就這么多,都分出去,咱們老兄弟吃啥?接下來還打不打仗了?”
“就是……”有幾個原三營的兵小聲附和。
新兵們則沉默著,眼神復雜地看向被圍在中間、一直沒說話的張百川。
張百川正拿著根樹枝,在地上劃拉著什么。他頭也沒抬,聲音冷冰冰地傳來:“吵贏了,白狗子能退兵?吵贏了,天上能掉大米?”
李二狗頓時蔫了半截:“營長,我不是那意思……”
張百川扔掉樹枝,站起身,目光掃過所有人,老的新的,都覺得臉上像被冷風吹過。
“覺得虧了?覺得我?guī)銈儺斏迫肆??”他聲音陡然一提,“睜開眼看看,我們現(xiàn)在是什么?是脫離了主力的孤軍,前后左右都是想吃掉我們的敵人,我們多一個人,就多一分力量,多一條槍,就多一分殺出去的可能。
他走到那個多抓了炒米的兵面前,盯著他:“餓,我知道。但吃了糧,就得對得起這口糧。下次戰(zhàn)斗,你要是孬種,我會親手斃了你?!?/p>
那兵嚇得一哆嗦,猛地站直:“……是,首長。
張百川又看向李二狗和其他老戰(zhàn)士:“還有你們,仗打老了,眼光還這么淺,現(xiàn)在嫌人多糧少,等被敵人包圍的時候,你就嫌槍少人少了,都是窮苦出身,都是紅軍,分什么你的我的?今天你幫他,明天他就能幫你擋子彈,這個道理,還要我教?”
李二狗低下頭,不吭聲了。
“糧食。張百川頓了頓,“統(tǒng)一分配。傷號、戰(zhàn)斗骨干優(yōu)先。從我開始,減半。”他直接拿過自己的干糧袋,倒出一半炒米,遞給旁邊一個三十四師的重傷員。
所有人都愣住了。
何萬山猛地反應過來,也趕緊倒出自己的:“營長……這……”
“執(zhí)行命令。張百川打斷他,眼神不容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