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軍參謀的話:“穿山甲可能暴露了,消息來源就出自你們這邊……很高層……”順著張百川的耳朵眼,一下攮進了他天靈蓋,這個消息讓他渾身血液都僵住了。指揮部里剛剛?cè)计鸬耐粐鸁崆?,被這盆冷水澆得只剩下一片冰冷。
高層……內(nèi)鬼?
這個他強行壓下去、寧愿相信是敵人離間計的念頭,被一個俘虜用這種方式、這個名字再次血淋淋地扯了出來,
何萬山張著嘴,眼珠子瞪著那參謀,像是要把他生吞了。老徐手里的本子又掉了,這次沒人去撿。李錚的臉隱在陰影里,看不清表情,但繃緊的下頜線透出極度的緊張。陳云峰扶眼鏡的手停在半空,呼吸都屏住了。
張百川深吸一口氣,壓下那瞬間幾乎要炸開的驚怒和寒意。他不能亂,他一亂這隊伍就真的完了。
他盯著那參謀:“這話,你還跟誰說過?”
“沒……沒有,絕對沒有,長官,我只想活命……”參謀嚇得連連搖頭。
“看好他,單獨關(guān)押,任何人不得接觸,”張百川對警衛(wèi)員厲聲道,然后目光掃過指揮部里幾個核心人物,語氣不容置疑:“剛才的話,出他口,入我們幾個耳。誰漏出去半個字,動搖軍心,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幾人沉重地點頭。
“現(xiàn)在,”張百川強迫自己把注意力拉回地圖上:“東進計劃不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內(nèi)鬼的事,我心里有數(shù)了,等打完這一仗再說,誰要是心里有鬼,戰(zhàn)場上自然會露馬腳?!?/p>
他的果斷暫時壓住了恐慌。但這次敵軍參謀的話比之前那次審查更濃,更致命。每個人看彼此的眼神里,都多了一絲難以言說的審視。
部隊頂著這巨大的心理壓力,如期發(fā)動了東進突襲。
正如李錚所料,東面防線因抽調(diào)兵力去西面“釣魚”,果然出現(xiàn)了薄弱環(huán)節(jié),蓄勢已久的獨立軍團集中全部力量,朝著一點猛攻,戰(zhàn)斗異常激烈殘酷。敵人雖然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但畢竟是中央軍嫡系,抵抗頑強。每一個山頭,每一道壕溝都在反復爭奪。
張百川親臨一線指揮,吼得嗓子冒煙。何萬山掄著大刀,沖殺在前,李錚精準調(diào)配著兵力火力,陳云峰帶著政工人員冒著炮火鼓舞士氣。
在付出了不小代價后,東面防線,硬是被他們撕開了一個巨大的口子,
“沖出去,快,”張百川嘶啞著下令。
部隊從缺口洶涌而出,迅速脫離戰(zhàn)場,向著敵人縱深插去,暫時安全了,但張百川的心一點沒放松。突圍成功只是第一步,那個“內(nèi)鬼”的陰影,一直纏著他。
部隊在一個山谷里短暫休整。張百川把李錚、陳云峰叫到一邊,避開所有人。
“老李,政委,”他聲音壓得極低,眼神銳利:“內(nèi)鬼不揪出來,咱們就算跳出包圍圈,也是死路一條。那俘虜?shù)脑?,不能全信,但也不能不信?!?/p>
李錚點頭,臉色凝重:“‘穿山甲’的代號,級別太高。知道的人,屈指可數(shù)。范圍很小?!?/p>
陳云峰接口:“但正因范圍小,查起來動靜太大,反而會打草驚蛇,甚至可能冤枉好人?!?/p>
“我有辦法。”張百川眼神冰冷:“他不是喜歡給敵人送信嗎?我就給他送個大的,”
一個極其冒險的反間計在他腦中成形。
他叫來絕對可靠的警衛(wèi)連長,低聲吩咐:“去,把咱們抓的那個敵軍參謀秘密帶過來,再找一套咱們犧牲戰(zhàn)士的軍裝給他換上,弄點傷,做得像點,然后,故意放松看管,制造機會,讓他‘僥幸’逃跑,”
警衛(wèi)連長愣了一下,但看到張百川不容置疑的眼神,立刻領(lǐng)命:“是,”